榮安堂内,紫檀木雕花隔扇半開,沉水香的煙氣袅袅娜娜,纏繞着堂内的空氣。
沈雲澈一腳踏入,便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
正上首的太師椅上,老夫人林氏身着暗紫色福壽團紋錦袍,雙目緊閉,手中那串深褐色的佛珠撚得飛快,珠子碰撞間發出細碎的聲響。
東側的圈椅上,二老爺沈長瑞與二夫人秦拂雪早已在座。
與老夫人的陰沉截然相反,這夫妻二人可謂是滿面紅光,精神煥發。
沈長瑞挺直了腰闆,手裡端着茶盞,一副揚眉吐氣的架勢。秦拂雪更是眼角眉梢都帶着壓抑不住的喜氣,瞧見沈雲澈和葉雲舒進來,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
“哎喲,我的好兒媳,快過來!快到娘這兒來!”她熱情地招着手,聲音清亮。
葉雲舒走到堂前,對着上首的老夫人和側位的公婆,盈盈一拜,恭敬道:
“孫媳給祖母請安,兒媳給爹、娘請安。”
沈雲澈有樣學樣,懶洋洋地跟在後面作揖:“雲澈給祖母、爹、娘請安。”
他這副軟綿綿的模樣,讓秦拂雪瞪了他一眼,但嘴角的笑意卻未減半分。
就在這時,一直閉目養神的老夫人,撚動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頓。
她緩緩睜開眼,看向沈雲澈。
“還知道來?”老夫人沒好氣道:“你們二房的規矩,可真是大得很。大房的人天沒亮就來請過安,走了都快半個時辰了,你們倒好,踩着日上三竿的影子才晃悠過來,是想讓全府的人都等着你們不成?”
這話一出,沈長瑞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不穩。
秦拂雪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些許,剛想開口解釋兩句。
沈雲澈卻搶先一步,撇了撇嘴,小聲嘟囔了一句:“起猛了,沒注意時辰。再說,那麼早,誰起得來啊。”
沈長瑞差點一口茶噴出來,拼命給兒子使眼色。
秦拂雪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這個混賬東西!
“放肆!”
老夫人猛地一拍扶手,太師椅發出“嘎吱”一聲。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沈雲澈,怒氣勃發:“你這是什麼話!在長輩面前,就是這般沒規矩的嗎?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祖母!跟你那個不争氣的爹一個德行,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她這是指桑罵槐,連帶着沈長瑞也一起罵了進去。
沈長瑞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卻一個字都不敢反駁,隻能把頭埋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