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臨現場,“慫”探上
江風帶着鹹腥與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那股濃烈的味道讓林風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李無瑕這具身體的反應比他的意識更快,喉嚨口一陣發緊,幾乎要當場吐出來。
“到了,快點!”王老五的聲音在前面催促,他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屍體所在的沙灘。
林風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頭的酸水。他知道,作為一名捕快,尤其是一名被寄予厚望,哪怕是負面厚望的捕快,他不能在這裡掉鍊子。更何況,他内心的林風,那個現代犯罪心理學專家,對眼前的命案現場充滿了職業性的探究欲。
他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向那片被衆人矚目的區域。
順濟橋下,沙灘上留下一片狼藉。人群的竊竊私語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每一個眼神都帶着好奇、恐懼,或者幸災樂禍。
當林風終于擠開人群,那具屍體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他眼前。
林風雖在現代見識過各種慘烈的兇案現場,此刻李無瑕身體本能的畏懼也讓他不由得瞳孔微微一縮。
那具浮腫發脹的屍體就那麼橫陳在眼前,皮膚已經泡得發白,又透着死氣的青紫,從打扮上看,能明顯看出是個男性。
他身上的衣物不是尋常百姓所穿的布衣,看起來是絲綢材質,說明此人身份來頭不小。
死者身上的衣物濕透,緊緊裹纏着變形的軀體,好幾處都已撕裂,沾滿了污泥和腥臭的河沙。
尤其是一側的衣衫,從肩頭到褲腿,破爛不堪,皮肉翻卷處混着沙石,明顯是被粗暴拖行過留下的痕迹。
手腕、腳踝處深陷的勒痕已經發黑,邊緣卻異常齊整。
臉上和裸露的臂膀上,能看到幾塊陳舊的青紫傷痕,不算觸目驚心,卻也能看出來生前曾受過一些拳腳。
一陣風從屍體一側吹向李無瑕一側,屍體散發出的惡臭鑽入李無瑕的鼻孔。
李無瑕的身體本能地開始劇烈顫抖,雙腿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膝蓋一軟,幾乎要跪倒在地。胃裡的東西再也忍不住,一股惡心感直沖喉嚨。
“唔……”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嘿,無瑕,你小子行不行啊?”一隻粗壯的手臂及時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王老五帶着幾分戲谑和嘲弄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說你這膽子何時能大點?見個死人就這樣!以後還怎麼跟老子出來辦案?”
周圍傳來幾聲壓抑的嗤笑,那些衙役和圍觀的百姓顯然也看到了李無瑕這副不堪的模樣。
林風在心裡暗罵一聲。這該死的身體!關鍵時刻總是拖後腿!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更丢人的聲音。他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用專業的眼光去審視那具屍體,而不是任由李無瑕的恐懼主宰自己。
“謝……謝王哥……”李無瑕那懦弱的聲音從他嘴裡擠出來,帶着明顯的顫音。
王老五撇撇嘴,松開了手,但還是站在他旁邊,以防他又出什麼幺蛾子。“行了行了,站穩當點。周仵作正在驗屍,你小子也湊近點看看,好歹是個捕快,别跟個娘們似的。”
林風的意識在咆哮:“我不是娘們!我是專業的!”但他嘴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在王老五的推搡下,又往前蹑手蹑腳挪了兩步。
仵作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姓周,經驗豐富,此刻正戴着簡陋的布手套,皺着眉頭在屍體旁忙碌。他俯下身,仔細察看屍體的手腕和腳踝,又翻動了一下五官扭曲的頭部,似乎想從那已經難以辨認的面容上找出些什麼。
“周仵作,”林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但李無瑕的怯懦還是讓他的尾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這捆綁的繩索,可……可還在?”
劉仵作聞言,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着一絲詫異。在他印象裡,李無瑕這小子見了死人隻會躲得遠遠的,今天居然主動開口問話,而且問的還是案情細節。
“繩索早就被人解開了,扔在一旁。”周仵作指了指不遠處沙灘上幾段被割斷的麻繩,它們被随意丢棄,上面沾滿了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