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身世,家族血仇
夜幕低垂,泉州府衙外除了更夫報更的聲音,連一聲蟲鳴也沒有。
班房内,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動着,映照着衆人各異的神色。
林風那句“必須繼續深入調查”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塊巨石,激起的漣漪久久未平。
李無瑕這具身體因為方才的激動和堅持,此刻仍有些微微的顫抖,但林風的意識卻異常清醒。
趙剛的供述,漏洞百出,尤其是那逆流而上的屍體,簡直是在公然挑戰常識。
趙剛在審訊堂上那番“代天行罰”的激昂陳詞,以及那雙燃燒着幾乎要噬人火焰的眼睛,在林風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股恨意,濃烈到不像是僅僅因為一場辯法受辱,或是單純的“為民除害”所能解釋的。
“王哥,”林風轉向王老五,聲音因李無瑕的底子而略顯單薄,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靜,“趙剛的恨意,太深了。”
“我想知道,他和安能之間,除了教派之争,是否還有更深的淵源。他的背景,我們需要查清楚。”
劉師爺在一旁默默聽着,此刻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葉,緩緩開口:“李捕快所慮不無道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要查一個人的底細,尤其是外來人口,最穩妥的法子,還是從他的籍貫入手。不過,趙剛此人……”
劉師爺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言辭,昏黃的燈光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
“趙剛道長,并非泉州本地人士。他來紫帽山清風觀修道,也有十數年了。”
“平日裡深居簡出,除了觀中道人,鮮少與外界往來。若非此次與安能法師的沖突,衙門裡怕是沒幾個人會注意到他。”
林風心中一動:“劉師爺,您在衙門多年,見多識廣,可曾聽說過趙剛的來曆?”
劉師爺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回憶之色,聲音也随之低沉了幾分:“說起來,關于趙剛道長的身世,坊間倒是有一些零星的傳聞,真假難辨。”
“老夫也是早年間聽一些迎來送往的雜役閑聊時偶爾提及,未必全然屬實,李捕快姑且聽之。”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聽說,這個趙剛,也是個苦命人。”
“傳言他并非尋常人家出身,而是來自外地一個曾經顯赫一時的富庶大戶。具體是哪個州府,姓甚名誰,傳聞中都語焉不詳,隻知道家底殷實,也算是鐘鳴鼎食之家。”
王老五聽得瞪大了眼睛:“嚯!還是個富家公子哥出身?那怎麼跑到咱們泉州來當道士了?家道中落了?”
劉師爺歎了口氣,神情變得有些凝重:“天有不測風雲啊。傳聞中說,十幾年前,他那家族似乎遭遇了一場橫禍。”
“有說是生意上栽了跟頭,虧空巨大,一夜之間傾家蕩産;也有說是家中突發大火,燒了個精光,阖家老小都遭了難。”
班房内的空氣仿佛都凝重了幾分。無論是哪一種,對一個家族而言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那場變故之後,他家中人丁凋零,産業敗落。”
“據傳,當地官府查過,最後下的定論,多半是因債務纏身,或是家族内部分崩離析,最終釀成了悲劇,不了了之。”劉師爺的語氣平淡,畢竟是一件與己無關的舊聞。
“這位趙剛道長,據說是那場災禍中少數幸存下來的人之一,或是當時恰好在外,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