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他隻是‘失蹤’,”林風加重了“失蹤”二字的語氣,“或者說,是被你‘請’到了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以諾爾掌櫃的精明手段,讓一個活着的安能把吞下去的銀子一五一十地吐出來,想必并不是什麼難事。至于他之後是死是活,似乎也就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的損失能夠挽回,你的信譽得以保全,不是嗎?”
諾爾背對着他們,窈窕的身影在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下,顯得有些單薄,卻又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堅韌。會客廳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隻有香爐中那最後一縷青煙,在空中無聲地盤旋、消散。
王老五有些沉不住氣,正要再次開口逼問,諾爾卻突然轉過身來。
她的臉上,那層無懈可擊的從容笑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商人特有的冷靜與決斷,眼神中甚至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煩躁。
“好!”諾爾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極其艱難的決心,目光直視着林風,帶着一絲自嘲的笑意,“既然李捕快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句句都戳在我諾爾的痛處,我若再隐瞞,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她走到一張雕花椅旁坐下,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微涼的玫瑰甜茶,卻沒有喝,隻是握在手中,指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
“但我首先聲明,”諾爾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如同出鞘的彎刀,“安能的死,與我諾爾,與我的商隊,絕無半分幹系!若有半句虛言,叫我諾爾葬身大海,永世不得回歸故土!”她發下如此毒誓,倒讓林風和王老五都有些意外。
林風和王老五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看來,她是要攤牌了。
“十日前深夜,”諾爾的聲音恢複了些許平靜,像是在叙述一件與自己關系不大,卻又不得不說的麻煩事,“我手下的夥計,在安海港附近碼頭,确實發現了一些異常。他們遠遠看到一艘沒有懸挂任何标識甚至連燈籠都沒挂的小船,鬼鬼祟祟地來到這碼頭遠處的海面。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們看到船上似乎有人影晃動,随後便聽到了重物落水的聲音,接着那小船便如同驚弓之鳥一般,飛快地離開了那片水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的叙述很平靜,但林風能感覺到,她在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江面上當時霧氣很大,我的夥計起初并未太過在意,以為是尋常的走私販子在傾倒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但過了一會兒,他們隐約聽到水中似乎有微弱的掙紮和呼救聲。我們大食人雖然重利,但也信奉胡大,見死不救的事情,輕易做不出來。于是,他們便駕着小船過去查看,沒想到,竟然從冰冷的江水裡,撈起了一個渾身濕透、半死不活的人。”
“那個人,就是安能?”林風追問道,心髒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