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爺捋着胡須,沉吟道:“王捕頭所言,不無道理。諾爾的商隊因安能遲遲不付款,資金周轉已然十分緊張。俗話說,狗急了還跳牆,兔子急了也咬人。諾爾被逼到絕境,铤而走險,也不是沒有可能。”
王老五連連點頭:“就是這個理兒!安能那貨一死,諾爾雖然錢也要不回來,但至少能出口惡氣!而且,誰知道安能那筆錢是不是已經被他揮霍光了,諾爾就算不殺他,也未必能讨回來!”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推斷有道理,看向林風:“無瑕,你怎麼看?這諾爾的嫌疑,可不比趙芙蓉小啊!”
林風一直靜靜地聽着,此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與笃定:“王大哥,劉師爺,你們說的都有一定道理。諾爾确實有動機,也有接觸‘暹羅奇香’的渠道。”
他話鋒一轉,目光銳利起來:“但,有幾點說不通。”
“哦?哪幾點?”王老五和劉師爺都來了精神。
“其一,商人逐利。”林風分析道,“諾爾殺安能,債務隻會更難追回,甚至可能因為牽扯上命案,導緻他的生意徹底完蛋。這不符合一個精明商人的邏輯。他就算要報複,也應該有更穩妥、更能挽回損失的法子,而不是選擇這種同歸于盡的蠢辦法。”
“其二,趙芙蓉的動機遠比諾爾強烈且直接。”林風繼續道,“寶石被搶,當衆受辱,以趙芙蓉那驕橫跋扈的性子,她對安能的恨意,足以讓她失去理智,做出任何瘋狂的事情。”
王老五撓了撓頭:“聽你這麼一說,倒也是……”
林風眼神微微一凝,聲音壓低了幾分:“更重要的一點,你們似乎忽略了。諾爾的商隊,是泉州最大的胡商之一,資産何其雄厚!就算安能欠了他一大筆錢,也不至于立刻就讓他傷筋動骨,到需要殺人才能解困的地步。”
他頓了頓,抛出一個更深層次的疑問:“安能那種老江湖,會蠢到為了區區一顆寶石,就去得罪一個手眼通天的郡主,還得罪泉州最大的胡商嗎?他背後若是沒有人慫恿,沒有更大利益的驅使,他敢這麼做?”
劉師爺眼中精光一閃:“你的意思是,安能拖欠貨款的行為,更像是……故意的?”
“沒錯!”林風肯定道,“安能的行為,與其說是賴賬,不如說是在故意拖垮諾爾!他似乎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一步步将諾爾往死路上逼。”
王老五聽得瞠目結舌:“乖乖隆地咚!這……這背後還有人搗鬼?”
林風點了點頭,神色凝重:“安能隻是一個棋子,一顆被人用完即棄的棋子。他很可能知道得太多,所以才會被滅口。”
劉師爺倒吸一口涼氣,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若真如林老弟所言,那此案背後牽扯的勢力,恐怕遠超我等想象!安能背後之人,究竟是誰?竟有如此大的能量,敢同時算計郡主和諾爾這等人物?”
一時間,衙門後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王老五和劉師爺都被林風這番抽絲剝繭的分析給鎮住了。他們辦案多年,自诩經驗豐富,但跟林風這缜密的邏輯和洞察人心的本事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林風的現代邏輯思維,在這種錯綜複雜的案件中,展現出了驚人的力量。
案件的迷霧似乎被撥開了一角,露出了背後更加猙獰可怖的影子。
趙芙蓉或許是直接的行兇者,但她很可能也隻是這盤大棋中的一顆棋子。
那麼,那個隐藏在幕後,操縱着一切,既想借刀殺人,又想鲸吞諾爾家産的真正黑手,究竟是誰?
林風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趙仕雪那張清癯卻深不可測的臉。
“眼下,我們最要緊的,是拿到趙芙蓉下毒的鐵證。”林風打破了沉默,目光堅定,“隻要撬開趙芙蓉的嘴,或許就能順藤摸瓜,揪出她背後的人!”
王老五一拍胸脯:“你說怎麼辦,哥哥我聽你的!”
劉師爺也鄭重點頭:“不錯,當務之急,是坐實趙芙蓉的罪名。”
林風的目光投向窗外,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泉州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或許,有人能告訴我們答案。”
“誰?”王老五和劉師爺異口同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