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已在裡面等候,二位請進。”管家微微躬身,聲音平淡地說道。
林風随着哈桑走進書房,一股濃郁的墨香與陳舊紙張特有的味道撲面而來。書房内的陳設甚為簡樸,除了四壁直抵屋頂,幾乎要溢出來的書架上塞滿了各式卷宗典籍外,便隻有一張寬大的花梨木書案,以及幾把素面木椅。
書案之後,端坐着一位身着素色棉布便服的中年男子。他年約四旬上下,面容清癯,額頭寬闊,下颌一绺微須修剪得整整齊齊,鼻梁高挺,嘴唇微抿,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尤其是一雙眼睛,在略顯昏暗的光線下,依舊顯得異常銳利,仿佛能穿透人心,洞察一切虛妄與僞裝。
此人,便是監察禦史,陳希孟。
他見哈桑和林風進來,并未起身,隻是不露聲色地擡了擡眼皮,那銳利的目光在林風那張風塵仆仆的臉上不着痕迹地停留了片刻,然後轉向哈桑,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伊本先生,别來無恙。這位,便是你信中所提,從泉州遠道而來的……李無瑕?”
那語氣,平淡得近乎冷漠,卻讓林風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巨大壓力。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
“勞陳大人挂念,老朽一切安好。”伊本哈桑微微躬身行禮,态度謙恭卻不失學者風範,然後側身引薦道,“這位正是李無瑕兄弟。他從泉州不遠千裡而來,身負血海深仇,更有天大的冤情,懇請陳大人為其伸張正義!”
陳希孟的目光這才正式轉向林風,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神情,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泉州府的一名白衣,千裡迢迢來到這京城,所為何事?本官乃監察禦史,并非刑部主官,地方案件,自有地方州府審理。若非十萬火急、牽涉朝廷綱紀、吏治敗壞之大事,本官恐怕也無暇顧及。”
言語間,隐隐帶着一絲拒人千裡之外的疏離,更像是一種嚴厲的審視與試探。他要看看,這個年輕人,究竟是真的身負奇冤,還是另有所圖,想要借他禦史的身份,達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