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剛剛經曆大風波,人心思定。這等貴重之物,确實應該盡快物歸原主,免得夜長夢多,再生事端。”
魯衡直的目光掃過林風,帶着幾分贊許。
“你做事,一向周全。”
他話鋒一轉,聲音沉肅了幾分:“趙仕雪一案,震動朝野。官家對此極為震怒,已傳下旨意,即刻着手拟定新的市舶條例,嚴禁宗室外戚、官員勳貴,以任何名義插手海外貿易,侵占商賈利益。若有違者,一律從嚴懲處,絕不姑息!”
“此律一出,當能有效杜絕趙仕雪此類貪腐巨蠹的滋生,還泉州乃至大宋商路一片清明。”
林風聞言,心中也是一陣暢快。
這不僅僅是為泉州百姓,更是為整個大宋的商業環境掃清了一大障礙。
“大人所言極是,此乃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大人,還有一事想請教——”林風說道。
“何事?”
“趙仕雪稱自己隻是白手套,官家是否還要繼續追查下去?”林風問道。
魯衡直放下手中的茶盞,冷笑一聲,随後又他搖頭道:“趙仕雪說的,确實是事實。朝中那些個王爺郡主,哪個不是靠地方上的孝敬過活?宗正司那攤子爛賬,背後的水确實深得很。”
林風皺眉:“大人的意思是?”
“你以為本官不想一查到底?”魯衡直站起身,走到窗邊,望着遠山:“可你想想,如果真要按照所有證據一一追查下去,恐怕朝中宗室要十室九空。到時候朝野震蕩,天下不安,受苦的還是百姓。”
林風心中五味雜陳,現代的他當然理解這種政治現實,但心中的正義感依然讓他不甘:“難道就這樣放過那些幕後黑手?”
“放過?”魯衡直回過頭,眼中閃過一抹精明:“你以為官家真的不知道這些?這次借着趙仕雪案,警告了誰,敲打了誰,收拾了誰,官家心中明鏡似的。有些人,這段時間恐怕夜夜難眠呢。”
林風這才明白,原來這場審判從一開始就不是簡單的懲惡揚善,而是朝堂博弈的一部分。
“再說了,”魯衡直重新坐下,端起茶盞:“你小子也該知足。這次能扳倒趙仕雪這等巨貪,對你來說,也已是天大的功績。若非你這個小捕快另辟蹊徑,恐怕此案早就被壓下去了。對了,如果你願意回到衙門任職,安排你做個捕頭也不是什麼難事。”
林風聽罷,搖搖頭:“大人過獎了。重回府衙之事還是算了,我覺得白衣比捕快更自在。”
随後又苦笑道:“隻是心中總覺得有些不甘——”
“不甘?”魯衡直哈哈一笑:“你以為搞政治就是非黑即白?小子,你還嫩着呢。有時候适可而止,反而能保全更多無辜的人。這就叫大智慧。”
林風想想也是,至少趙仕雪這個罪魁禍首已經得到應有的下場,泉州百姓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至于那些躲在幕後的大人物,就讓朝廷自己去頭疼吧。
為了平衡與穩定,這案子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嗯,”魯衡直端起寶盒仔細看了看,“這個寶石,你就歸還諾爾吧。她在此案中亦是受害者,能為她追回失物,也算了卻一樁公道。”
“遵命。”林風鄭重應下。
得了魯衡直的許可,林風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他收好錦盒,恭敬地退出了後堂。
走出府衙,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
街面上,行人往來,市井喧嚣,泉州城似乎正在從趙仕雪案的陰影中逐漸恢複往日的生機與活力。
林風深吸一口氣,腳步輕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