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深了。
一滴緻命的毒藥,已經溶入了這京城的墨色之中,正悄無聲息地,流向那座關押着無數秘密與罪惡的天牢。
天牢。
這裡是大乾王朝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方,比深宮更壓抑,比戰場更絕望。
空氣中永遠彌漫着一股濃重的黴味、血腥味和腐爛的味道,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潮濕的牆壁上,青苔遍布,偶爾有水珠滴落,在死寂的甬道裡,發出嘀嗒的聲響,像是催命的更漏。
絕大多數人被關進這裡,精神很快就會崩潰。
但秦羽,顯然是個例外。
他盤腿坐在一堆還算幹淨的幹草上,雙目微閉,呼吸綿長,仿佛正在自家後花園裡打坐。
枷鎖的冰冷,環境的污穢,似乎都不能影響他分毫。
他當然不是在享受。
皇帝将他下獄,名為懲戒,實為保護,這個道理他懂。
但這同樣意味着,他成了一個被固定在靶心上的活靶子。
皇帝能擋住明面上的刀槍,卻擋不住那些來自暗處的毒箭。
比如慈甯宮裡的那位。
所以,他看似平靜,實則全身的感官都已經提升到了極緻。
就像一頭潛伏在草叢中的獵豹,随時準備應對任何可能出現的危險。
一陣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天牢的死寂。
秦羽的眼皮,動也未動,但他的耳朵,卻清晰地捕捉到了來人的身份。
一個是獄卒谄媚的讨好聲。
另一個,則是一個壓抑着緊張與恐懼,故作鎮定的呼吸聲。
“尚書大人,您請,就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