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鉛灰色的雲層壓得極低,碎玉般的雪粒子,自淩晨起再次就沒停歇過一下,打在西郊别墅區的鐵藝圍欄上沙沙作響。
在這片依山傍水的奢華宅邸,此刻成了悲恸的漩渦,因為有棟别墅正在橾辦喪事,而受到感染。
可以看見那一輛輛黑色轎車,在沉靜中沿着鄉村水泥公路,竟然排成了長龍。
那些車的引擎蓋上積着薄雪,卻無人顧及,因為衆人都懷着悲痛心情。
隻見那棟别墅正門廊下的白燈籠,在風雪中晃蕩個不停,挽聯也被凍得硬邦邦的,墨字上還凝着冰晶。
靈堂設在挑高六米的客廳,黑紗從水晶燈垂落,香燭的青煙與寒氣交織,在大理石地面凝出一層薄霜。
女眷們大多圍着炭盆,可攥着帕子的手仍在發抖,袖口的黑紗随着啜泣微微顫動。
突然也不知道是誰起了頭,低低的嗚咽像潮水般漫開,忽被穿堂風卷到門外與落雪聲混在一起,匆忙中飄飛遠去。
此時有四位男人立在靈柩(冰棺)兩側,黑色西服上的白菊被水汽濡濕,蔫搭搭地垂着。
他們一邊在追思過往親人間的交往,一邊也不得不面對現實,等着殡儀館的車到來,把小妹接走,不久就可以送入天庭。
徐飛這位綽号叫猴子,猴哥的男人,眼含淚水懷着悲痛的心情,默默中站在左邊前排。
可以看見他領帶松了兩指,整個右手抵着冰棺邊緣,那處鋼化玻璃上面,讓人感覺已經被他捂得發暖。
而站他身後的人則是餘力,這位在校期間被同學,起了一個響亮的綽号叫“懶鬼”,早以成為古都名鎮市的紅人。
與徐飛并排站着瘦高戴眼鏡的男人,是被同學叫着“高子”的高飛鍵。
而站他身後的人,則是萬美珍一奶同胞的小哥,萬月生。
見此情形凡屋内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四人,已經不見往日神氣活現的那股子精神。
卻猶如被霜打過的茄子,特别是除萬月生外,餘下三位皆是如此狀态。
此時屋外的雪勢漸猛,那蠶豆般大小的雪花撲在人群臉上,卻沒一人擡手去拂。
仿佛這些雪花,似在窺探人們的底線與測試忠誠,或者是在故意跟衆人開起玩笑,所以他,她們才不屑一顧。
衆人依舊在風雪交加靜靜中,注視着屋内傳出所有動靜,真心實意在等待中送好人萬美珍最後一程,各自來安慰己心。
有穿校服的學生,有裹着軍大衣的老人,有開奔馳和紅旗趕來的商人,還有被母親緊緊摟抱在懷裡的嬰兒
甚至出現幾堆人群男女老少皆有,原來是拖家帶口祖孫四代,早早起床而趕來的一家,為的就是前來送好人萬美珍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