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帳篷的帆布被風扯得嘩嘩響,像有隻無形的手在外面猛拽。
王璐的銀針剛紮進傷者的穴位,帳篷裡突然響起刺耳的金屬碰撞聲——是挂在角落的醫療器械架倒了,鑷子、剪刀撒了一地,在沙地上彈起詭異的輕響。她皺眉回頭,看見躺在臨時病床上的戰士阿吉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四肢像被抽走骨頭似的軟塌,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氣管裡。
“按住他!”王璐吼道,手裡的止血鉗“當啷”掉在托盤裡。她是x部落最後一位巫醫,祖父傳下的銀箱裡不僅有草藥,還有刻滿圖騰的骨針,據說能紮醒被沙子“迷了心”的人。可此刻阿吉的症狀,根本不在祖父的醫案裡。
兩個幫忙的女眷撲上去按住阿吉的肩膀,卻被他猛地甩開。阿吉的眼睛瞪得滾圓,瞳孔裡布滿血絲,死死盯着帳篷頂的破洞,突然爆出一句誰也聽不懂的話——不是x部落的方言,更不是通用語,音節短促而拗口,像兩塊石頭在互相碰撞。
“他在說古羌語!”王璐的心髒猛地一縮。她小時候聽祖父念過這種語言,是沙漠裡最古老的語種,隻有守沙人的後裔才可能掌握。可阿吉是去年才從綠洲移民來的,連部落的傳統歌謠都記不全。
阿吉突然蜷起身子,雙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小腿,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他喉嚨裡的嘶吼越來越清晰,王璐終于聽清了反複出現的兩個詞:“骨箭拔”
“把繃帶解開!”王璐一把扯過消毒水,手指在顫抖。阿吉的小腿是昨天被沙粒劃傷的,當時她親自處理的傷口,不過是道三厘米長的淺痕,連筋膜都沒傷到,怎麼會和“骨箭”扯上關系?
女眷哆哆嗦嗦地剪開繃帶,露出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原本淺淡的傷口此刻腫得像塊發面饅頭,皮膚下面隐約能看到根暗黃色的東西,形狀細長,末端還帶着尖銳的弧度。更詭異的是,傷口周圍的皮膚泛着青黑色,像被毒液浸染過,毛細血管在皮下織成網狀,竟和s部落圖騰上的蠍尾紋路一模一樣。
“真有東西”一個女眷捂住嘴,聲音發顫,“這不是沙粒劃傷,是箭傷啊!”
王璐的銀針刺進阿吉的人中,他的抽搐暫時停了,嘴裡卻還在無意識地念叨着古羌語。她拿起祖父傳下的骨刀,刀刃薄如蟬翼,在帳篷頂漏下的微光裡泛着淡金色——這刀專用來取沙子裡的邪物,據說淬過綠洲聖泉的水。
“忍着點。”王璐按住阿吉的膝蓋,骨刀小心翼翼地劃開傷口。沒有預想中的鮮血噴湧,隻有股帶着鐵鏽味的黑氣冒出來,熏得人眼睛發酸。刀尖碰到硬物的瞬間,阿吉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人像離水的魚一樣弓起身子。
“就是現在!”王璐手腕發力,骨刀猛地向上一挑!
“噗”的一聲,根鏽迹斑斑的東西被挑了出來,落在托盤裡發出沉悶的響聲。所有人都看呆了——那是半截骨箭,箭頭已經鏽成暗紅色,箭杆上布滿細密的刻痕,最末端竟刻着個微型的蠍形圖騰,比現在s部落的圖騰少了一隻毒刺,明顯是百年前的老樣式。
骨箭離開傷口的瞬間,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阿吉腿上的腫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青黑色的紋路像退潮般隐去,裂開的傷口自動合攏,最後隻留下道淺淡的白痕,仿佛剛才的劇痛和腫脹全是幻覺。而托盤裡的骨箭突然“滋啦”一聲冒出白煙,鏽迹快速剝落,露出裡面灰白色的箭杆——竟是用人類的腿骨打磨而成的!
“水給我水”阿吉突然睜開眼睛,眼神迷茫得像剛睡醒,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腿,滿臉困惑,“我的傷好了?我明明是被沙粒劃傷的,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