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泉遺址的祭壇下,獸骨文書在探照燈下泛着乳白的光。
蘇晴的鑷子夾着最後一塊碎骨,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三天三夜沒合眼,她的黑眼圈重得像煙熏妝,卻死死盯着拼接完整的獸骨,瞳孔裡倒映着詭異的刻痕——那是守沙人用骨粉混合鮮血寫成的古文字,每個筆畫都像條扭曲的小蛇。
“拼拼好了!”蘇晴的聲音帶着脫力的顫抖,她猛地灌了半瓶駱駝奶,喉結滾動的瞬間,探照燈突然閃爍,獸骨文書上的刻痕竟滲出淡淡的血珠,在沙地上暈開個微型的逆熵圖騰。
陸沉蹲下身,指尖撫過最古老的那塊颌骨。骨面的刻痕比其他地方深三倍,顯然是文書的開頭,鎮壓戒在他指間發燙,自動翻譯着晦澀的古文字:
“逆熵圖騰陣,起于三戰之墟,承于亡靈之血。三壇共鳴,則生界域,阻骨核之劫火”
“三戰之墟就是三座古代戰場!”陳宇突然插嘴,他正用工兵鏟加固祭壇邊緣的沙牆,“黑風口、斷魂谷、還有咱們腳下這月牙泉,正好是文書上說的三角陣眼!”
陸沉沒接話,目光移向中間的肋骨文書。這裡的字迹突然變得潦草,像是刻寫者在極度痛苦中完成的:
“每壇啟,亡靈蘇。戰死者骨,聚為壁壘;然其氣亦引沙骸,愈強愈聚,如蠅逐血”
探照燈的光束突然抖動,王璐舉着燈照向祭壇外的沙丘——原本平靜的沙面正在隆起,無數根白骨從沙裡刺出,像片突然生長的石林。最前面的骸骨還戴着生鏽的皮甲,手裡攥着斷矛,正是千年前守沙人的裝束。
“真真醒了!”王璐的聲音發顫,燈光掃過之處,骸骨們竟緩緩站起,組成道參差不齊的防線,骨縫裡滲出淡金色的光,與逆熵圖騰的紋路隐隐呼應。
但下一秒,遠方的沙暴裡傳來震耳的嘶吼。
不是普通沙骸獸的嗚咽,是種低沉的咆哮,像有輛鐵甲戰車碾過沙粒。陳宇舉起望遠鏡,鏡片裡映出個小山般的黑影,它的身軀由無數骸骨堆砌而成,頭頂插着根刻滿蠍形圖騰的脊椎骨,每走一步都有沙粒從骨縫間簌簌掉落。
“是骨冢獸!”陳宇的望遠鏡差點脫手,“老刀叔的筆記裡畫過這玩意兒!說是十頭沙骸獸的骨頭才能湊出一隻,刀槍不入!”
陸沉的骨刀突然震顫,刀身映出骨冢獸背後的景象——越來越多的沙骸獸正在聚集,它們的眼睛在沙暴裡閃着幽藍的光,像片移動的星海,顯然被亡靈壁壘的能量吸引而來。
“文書上說的是真的。”陸沉的聲音低沉,目光落在最後那塊顱骨文書上。這裡的刻痕最深,血珠也最密集,幾乎浸透了整個骨面:
“三壇齊啟,需有終祭者。以血肉為引,連骨核之息,方得陣成。缺此步,則功虧一篑,萬劫不複。血書為證,守沙人永記。”
最後幾個字是用指血直接寫的,筆畫歪扭,能看出刻寫者斷氣前的掙紮。陸沉的指尖撫過“終祭者”三個字,骨面的溫度突然升高,燙得他猛地縮回手——那溫度和老刀犧牲時,骨刀爆發的金光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