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把古代守沙人遺址染成血紅色。
陸沉踩着碎骨走進神殿時,靴底碾過的不是普通沙礫,是無數細小的玉質碎片——那是守沙人祭司的骨殖,在千年風沙中被打磨成半透明的樣子,踩上去像踩着滿地的星星。
神殿中央的祭壇比三座子陣加起來還宏偉,十二根盤龍石柱撐起坍塌大半的穹頂,柱身上的逆熵符文在暮色中流轉着淡金,與陸沉掌心的三戒圖騰産生共鳴,發出嗡嗡的震顫聲。
“來得正好。”
威廉姆斯的聲音從祭壇頂端傳來。他坐在由沙晶和骸骨堆成的王座上,六對沙晶翅膀收在背後,像件華麗而危險的披風。王座兩側,蒙古鐵騎的骨甲泛着冷光,殖民商隊的骷髅舉着生鏽的火槍,現代掠奪者的骸骨扛着導彈發射器——沙之軍團的主力全在這兒了。
他指尖把玩着顆黑色晶體,正是從沙骸王那裡搶來的封印碎片,此刻正滲出絲絲縷縷的黑紫色霧氣,順着他的機械臂爬向胸口的骨核:“再晚一步,我就要把這裡改成沙源的寝宮了。”
艾麗西亞的銀鳥項鍊突然繃緊,鍊墜撞在她鎖骨上生疼。她能看到那些沙之軍團的骸骨眼窩深處,除了幽藍火焰,還有些微弱的白光在掙紮——那是被威廉姆斯強行束縛的亡靈意識,老刀和王璐的氣息也在其中,像兩顆快要熄滅的星。
“放開他們。”陸沉的骨刀在掌心轉了個圈,三戒圖騰的金光順着刀身流淌,在地面拖出道金色軌迹,“中心祭壇不是你的屠宰場。”
“屠宰場?”威廉姆斯突然狂笑,機械臂猛地拍向王座扶手。沙之軍團的骸骨齊刷刷舉起武器,蒙古鐵騎的骨矛組成森然陣列,殖民商隊的火槍同時上膛,現代掠奪者的導彈發射器發出刺耳的充能聲,“這裡是審判場!審判你們這些僞善的守沙人後裔!”
他突然起身,沙晶翅膀在身後完全展開,六對翼膜上的蠍形圖騰同時亮起:“看看你們守護的東西!”
話音未落,神殿穹頂的破洞突然灌進狂風。黑紫色的沙暴像有生命的巨蟒,順着氣流鑽進神殿,在祭壇上空盤旋成巨大的漩渦。漩渦裡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臉,有西域商隊的駝夫,有唐代戍邊的士兵,有近代勘探隊的隊員——全是死在大漠裡的亡魂,此刻正發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凄厲哭嚎。
“這些都是被你們祖先抛棄的人!”威廉姆斯的聲音混在哭嚎中,變得尖銳而癫狂,“守沙人自诩大漠守護者,卻把所有外來者當成祭品!現在,該你們還債了!”
沙暴漩渦突然降下道黑柱,精準地砸在陸沉腳前。地面瞬間沙化,裂開道深不見底的溝壑,裡面伸出無數隻白骨手,抓向他的腳踝——那是被沙源怨念污染的守屍,比地下河的沙骸王更狂暴。
“動手!”陸沉的骨刀劃出金色弧線,三戒圖騰的光芒在溝壑上凝成金橋。唐軍骸骨的殘部立刻組成方陣,鏽劍交叉成網,将湧上來的守屍紛紛劈碎,“陳宇左翼,艾麗西亞跟我沖祭壇!”
陳宇的重機槍在石柱後架起,穿甲彈裹着逆熵符文射向蒙古鐵騎:“收到!讓這些老古董嘗嘗現代科技的厲害!”
沙之軍團的沖鋒帶着曆史的碾壓感。
蒙古鐵騎的骨馬踏碎金橋,骨矛組成的槍林刺向唐軍骸骨,最前排的騎兵骨架突然解體,化作無數骨片射向空中,再重組時已落在陳宇身後,骨刀帶着風聲劈向他的後頸。
“操!還會分身?”陳宇猛地後滾,重機槍在地上拖出火星,回身就是個短點射,将骨片打成齑粉,“王璐的駱駝血還有嗎?給老子扔兩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