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一步步逼近,骨刀的金光映着他冰冷的眼神:“它選擇的不是你,是你的執念。可惜你的執念裡隻有仇恨,連當容器的資格都沒有。”
神殿外突然傳來嗡鳴,沙鏡的虛影在穹頂破洞處緩緩展開。鏡面裡不再是清晰的未來,而是片流動的混沌,無數模糊的人影在其中沉浮,隐約能聽到守沙人先祖的吟唱,像在宣告某種終結的臨近。
“最後的代價”沙鏡的預言聲空靈而威嚴,穿透神殿的石柱,在每個人耳邊回響,“是執念的載體”
威廉姆斯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突然狂笑起來,指着陸沉的鼻子,機械義眼的猩紅幾乎要滴出來:“載體?是說你自己吧!守沙人曆代都是沙源的祭品,你以為三戒合一就能改變命運?”
陸沉的目光突然轉向中心祭壇的能量缺口。
那裡的逆熵符文始終有處暗淡的區域,像塊缺失的拼圖,任憑三座祭壇的能量如何灌注都無法填滿。之前他以為是陣法未完全激活,此刻被沙鏡的預言點醒,突然明白那處缺口的形狀——與三戒圖騰的輪廓完美吻合。
“原來如此”他的指尖輕輕撫過掌心的圖騰,那裡的金光正在與缺口産生共鳴,像鑰匙找到了鎖孔,“沙語者說的逆熵不是對抗,是接納指的是這個。”
艾麗西亞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銀鳥項鍊的藍光劇烈閃爍:“你想幹什麼?那缺口的能量足以把人燒成灰燼!”
“還記得沙鏡裡的未來嗎?”陸沉的聲音異常平靜,目光掃過神殿裡的戰友,陳宇正用重機槍警戒着外圍,蘇晴在調試逆熵裝置的參數,連唐軍骸骨的殘部都在默默列陣,“17的死沙換綠洲存活,總得有人去填那17的坑。”
威廉姆斯的狂笑突然卡住,他難以置信地看着陸沉,機械義眼的紅光裡第一次露出恐懼:“你瘋了!填補能量缺口等于和沙源同歸于盡!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總比讓你把整個大漠拖進地獄強。”陸沉掰開艾麗西亞的手,将三戒圖騰的金光注入她的銀鳥項鍊,“照顧好念安,告訴她爸爸去守沙了,像爺爺當年一樣。”
艾麗西亞的眼淚終于決堤,卻死死咬着嘴唇沒讓自己哭出聲。她突然轉身沖向蘇晴的平闆,手指在屏幕上瘋狂操作:“蘇晴!把逆熵裝置的功率調到最大!我們不能讓他白死!”
“早就準備好了!”蘇晴的聲音帶着哭腔,平闆上的能量條突然暴漲,神殿外傳來駱駝的嘶鳴——那輛裝滿逆熵裝置的駝車正被唐軍骸骨推着,朝着中心祭壇的方向狂奔,車鬥裡的符文罐閃爍着刺眼的金光。
威廉姆斯看着陸沉走向駝車的背影,突然掙紮着爬起來,沙晶巨鉗抓起塊斷裂的盤龍柱碎片,拼盡最後力氣擲了過去:“我不準你死!你得看着我成為神!”
陸沉側身躲過,碎片砸在駝車的擋闆上,激起片金色的火花。他翻身上車時回頭瞥了眼,威廉姆斯正被自己滲出的黑血吞噬,沙晶皮膚像融化的蠟,露出下面鏽蝕的金屬骨架,隻有機械義眼還在徒勞地閃爍着猩紅。
“你永遠成不了神。”陸沉的聲音飄在風裡,帶着種塵埃落定的釋然,“因為你從來不懂,守護比征服更需要勇氣。”
駝車在唐軍骸骨的護送下,朝着中心祭壇的能量缺口沖去。車輪碾過威廉姆斯正在沙化的軀體時,他突然發出最後一聲嘶吼,不是憤怒,是絕望的嗚咽,像個迷路的孩子。
沙鏡的虛影在此時徹底清晰,裡面映出片新生的綠洲,孩子們在胡楊樹下追逐,他們的臉頰上都有淡淡的沙痕,卻笑得比陽光還燦爛。在綠洲的邊緣,立着塊無字石碑,碑前的沙粒永遠保持着掌心圖騰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