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的吼聲突然從側面傳來,她抱着平闆從雅丹石後沖出來,防風鏡歪在一邊,頭發被風吹得像枯草,“你他媽要去哪?沒看到能量場在跟着你嗎?!”
陳宇沒有回頭,重機槍的槍口無意識地擡高,手指扣上扳機——任何阻攔他救母親的人,都是敵人。
“看看這個!”蘇晴突然按下平闆的播放鍵,母親臨終前的錄音透過揚聲器炸開,電流聲裡夾雜着監護儀的滴答聲:
“小宇啊娘走了别難過隊裡的事要緊别為娘做傻事好好活娶個疼你的媳婦生個大胖小子娘在天上看着呢”
錄音裡的聲音氣若遊絲,每個字都帶着咳血的嘶啞,和剛才那個溫柔的“母親”判若兩人。那是陳宇藏在平闆最深的文件夾裡,不敢聽卻又舍不得删的聲音。
陳宇的腳步猛地僵住。
他想起母親最後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氣管,拉着他的手說:“别學你爹,為了救人把命搭進去娘不要你當英雄,隻要你活着。”
“娘”他的喉嚨像被堵住,重機槍再次掉在地上。
身後的“母親”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溫柔的輪廓在錄音聲中扭曲、膨脹,藍布頭巾化作無數沙晶觸須,竹籃裡的野菊變成密密麻麻的蠍形圖騰。那張熟悉的臉裂開,露出底下威廉姆斯獰笑的模樣,骨核殘片在“她”手中炸開黑紫色的霧氣。
“不——!”陳宇猛地回頭,骨刀憑空出現在手中——那是陸沉硬塞給他的備用武器,三戒圖騰的金光在刀柄上閃爍,“你不是我娘!”
他劈向幻象的瞬間,母親的幻影徹底消散,化作漫天沙晶,被能量區的幽藍光暈吞沒。原地隻留下朵枯萎的野菊,是他去年清明撒在母親墳頭的那種。
陳宇癱坐在沙地上,重機槍壓在腿上,突然捂住臉嚎啕大哭。不是男人的隐忍抽泣,是像個孩子般的放聲痛哭,把三年來的思念、愧疚、遺憾全倒了出來。
蘇晴默默坐在他旁邊,把水壺遞過去,沒說話。平闆屏幕上,陳宇的生理數據正在恢複正常,心率從180降到90,腎上腺素的曲線像懸崖跳水般回落。
哭到嗓子沙啞時,陳宇突然感覺掌心發燙。
他擡起手,看到右手心不知何時浮現出個淡金色的“孝”字,筆畫是由無數細小的沙痕組成,和陸沉的三戒圖騰一樣,在幽藍光暈中微微發亮。
“這是”他愣住了,眼淚還挂在下巴上。
蘇晴湊近看,平闆的探測儀突然發出蜂鳴:“是沙痕!和帕克的不一樣,你的沙痕在吸收能量區的幽藍!”
“孝”字沙痕突然收緊,像母親的手輕輕握住他的掌心。陳宇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面:小時候偷鄰居家的雞蛋被打,母親把他護在身後;第一次領到獎狀,她逢人就炫耀;病床前最後那句“好好活”
這些記憶化作暖流,順着沙痕流遍全身。能量區的幽藍光暈在他周圍形成個漩渦,卻無法靠近,被“孝”字沙痕的金光擋在外面。
“原來”陳宇喃喃自語,終于明白母親的用意,“她不是要我複活她,是要我放下啊。”
蘇晴的平闆突然彈出警報。
屏幕上,s部落營地的方向亮起數十道幽藍光柱,和帕克堡壘的能量波動一緻,像有無數個“母親”正在那裡蘇醒。更詭異的是,陳宇掌心的“孝”字沙痕突然指向其中最粗的一道光柱,沙痕的筆畫開始扭曲,漸漸變成個地名——
“斷魂谷。”蘇晴念出那三個字,臉色瞬間慘白,“那是你爹犧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