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飛鳥的尖喙撕開沙獸喉嚨時,艾麗西亞的裙擺正被黑色沙浪卷住。
骨核内部是片沒有天空的混沌。無數記憶碎片像懸浮的星辰,黑色的是戰争與背叛,金色的是擁抱與誓言,兩種碎片碰撞的瞬間,便會化作咆哮的沙獸或振翅的飛鳥,在這片意識領域裡厮殺不休。
“抓緊我!”母親的意識化作銀影,拽着她避開沙獸甩來的尾椎。那些由仇恨記憶凝聚的怪物正在瘋狂增殖,每吞噬一隻飛鳥,體型就會膨脹幾分,青灰色的鱗片上還沾着金色的羽毛碎屑——那是被撕碎的希望記憶。
艾麗西亞的骨笛在掌心發燙,父親的淨化口訣順着血脈流淌:“沙聚成塔,水彙為河,念起則生,念滅則”最後兩個字始終卡在喉嚨裡,每當她試圖念出,周圍的沙獸就會發出震耳的嘶吼,黑色沙浪掀起更高的巨浪。
“别硬來。”母親的銀影突然擋在她身前,徒手撕碎撲來的沙獸。那些黑色沙粒穿過她的身體,卻在接觸到艾麗西亞的瞬間被彈開,“威廉姆斯的意識投影在強化仇恨記憶,你越對抗,它們越強大。”
遠處的混沌中,威廉姆斯的意識投影正坐在由沙獸骸骨堆成的王座上。他穿着沙晶铠甲,機械義眼的紅光掃過戰場,每當有沙獸被飛鳥擊敗,他就會擡手注入黑紫色能量,讓新的沙獸從記憶碎片中鑽出,鱗片上還沾着新鮮的血肉——那是被他殺害的守沙人記憶。
“艾麗西亞,你以為這樣就能赢?”投影的聲音像磨砂紙擦過金屬,“這些仇恨不是我制造的,是你們守沙人自己種下的!看看那個!”
他的手指指向戰場東側,一隻巨大的沙獸正撕扯着金色飛鳥,沙獸的頭顱竟是守沙人祭司的模樣,眼眶裡淌着黑血:“這是你們當年為了獨占逆熵陣,屠殺沙蠍部落的記憶!你父親沒告訴你吧?”
艾麗西亞的骨笛險些脫手。她看着那隻沙獸脖頸上的銀鳥圖騰,突然想起父親日記裡的模糊記載——百年前确實有場部落沖突,隻是記錄被刻意銷毀了。金色飛鳥在沙獸的巨爪下哀鳴,羽翼上的和平圖騰正在快速褪色。
“不”她的聲音發顫,母親的銀影卻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傳來熟悉的溫度。
“那不是全部。”母親的聲音帶着堅定,銀影突然暴漲,在沙獸頭頂化作道金光,“你看它的心髒!”
艾麗西亞凝神望去,沙獸青灰色的胸膛裡,竟藏着顆跳動的金色光點。那是沖突中,守沙人偷偷放走沙蠍嬰兒的記憶,即使被仇恨包裹,也從未熄滅。
“每個仇恨記憶裡,都藏着未被發現的善意。”母親的銀影鑽進沙獸體内,金色光點瞬間爆發,從内部撕裂了怪物的軀體,“這才是淨化口訣的真正含義——不是消滅仇恨,是找到藏在裡面的光。”
艾麗西亞突然福至心靈,骨笛吹出的旋律變了。不再是對抗的激昂,而是溫柔的呼喚。金色飛鳥們仿佛聽懂了,不再瘋狂攻擊,而是盤旋在沙獸周圍,用羽翼輕撫它們青灰色的鱗片。
奇迹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