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的擋風玻璃被沙晶碎片砸出蛛網紋時,陳宇的意識突然“咚”地沉進黑暗——前一秒還在喊二柱“别往炸藥裡混沙棗糕包裝紙”,後一秒就摔進了熟悉的牧民帳篷,土竈上的銅鍋正咕嘟冒泡,沙棗粥的甜香鑽得滿鼻子都是。
“小宇,粥要糊了。”
母親的聲音從帳篷簾後傳來,還是記憶裡溫軟的調子。陳宇猛地回頭,看見母親系着洗得發白的圍裙,手裡攥着他小時候戴過的銀項圈,項圈上的沙棗花紋被磨得發亮。這場景和之前威廉姆斯造的幻象一模一樣,可這次,母親的眼睛裡沒有血沙,圍裙下擺也沒有滲出沙粒。
“又是幻象?”陳宇的手摸向腰間的骨刀,指尖卻頓住了——母親手裡的銀項圈,内側刻着他的生日,是當年母親用針尖一點點劃的,連他自己都快忘了這個細節,威廉姆斯的幻象絕對做不到這麼真實。
“傻孩子,怎麼還拔刀?”母親把項圈放在土竈邊,伸手想摸他的頭,動作卻停在半空,眼底泛起淡淡的金光,“我不是幻象,是你心裡沒被污染的記憶殘魂。之前那個騙你拿骨核的,是威廉姆斯的執念造的假。”
陳宇的喉嚨突然發緊,眼淚沒忍住砸在銅鍋沿上:“媽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還想還想讓你複活”
“傻話。”母親的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溫度像曬過太陽的沙棗糕,“媽媽早就死了,複活不過是執念的泡影。你以為我希望看到你為了複活我,把自己搭進去?你忘了我以前怎麼跟你說的?活着才是最好的念想。”
帳篷外突然傳來沙晶傀儡的嘶吼,是威廉姆斯的意識追來了。他想把這個真實的夢境也扭曲成陷阱,黑紫色的能量順着帳篷縫隙鑽進來,在地上凝成個小小的沙蠍圖騰。
“别理它。”母親拿起銅勺,輕輕攪動鍋裡的粥,“我時間不多,要跟你說清楚。你之前總覺得沒保護好我,沒保護好念念,可你看看——你幫牧民搭了新帳篷,救了隔離營的孩子,連以前搶過東西的s戰士都跟着你贖罪,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陳宇低頭,看着自己掌心的沙痕——之前被幻象影響,沙痕泛着青灰色,現在卻慢慢透出淡金。他突然想起上次在隔離營,念念舉着畫滿綠洲的紙飛機說“爸爸最勇敢”,想起老楊拍着他的肩膀說“你比我們當年靠譜多了”,這些畫面像潮水般湧來,沖散了心裡的愧疚。
“可是媽”他還想再說什麼,母親卻搖了搖頭,指了指帳篷外:“你聽,外面在喊你。現實中的戰友需要你,念念需要你,你不能一直困在夢裡。”
帳篷外傳來二柱的憨喊:“陳哥!你醒醒啊!沙晶巨人快砸到咱們的炸藥車了!我把最後半塊沙棗糕放你兜裡了,你可别跟我搶!”這小子的聲音帶着哭腔,顯然是急壞了,還不忘提他的沙棗糕。
陳宇忍不住笑了,眼淚卻流得更兇。他伸手想抱住母親,卻隻碰到一片金光——母親的身影開始消散,銀項圈在空中化作個小小的“勇氣”圖騰,緩緩融進他的沙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