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車的車輪在沙地上劃出火星時,陸沉的左臂已經完全沙化。青灰色的晶紋爬過肘關節,連三戒圖騰的金光都被壓得發暗,黑紫色的能量順着車轅往上竄,像蛇似的纏向他的手腕——這是黑色流星的能量反噬,再撐五分鐘,他的整條胳膊就得變成沙晶雕塑。
“還有三百米!逆熵裝置功率夠不夠?”陸沉對着通訊器喊,聲音帶着喘息。駱駝被能量吓得直打響鼻,卻還是拼盡全力往前沖,鬃毛上的金色光流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活像披了件火焰披風。
蘇晴的聲音帶着電流的滋滋聲,背景音是儀器的瘋狂蜂鳴:“功率隻剩60!但但念念的紙飛機在給你傳能量!那丫頭把紙飛機綁在綠洲之眼上了!”
陸沉擡頭,果然看到遠處的天空中,一架畫滿綠洲的紙飛機正朝着他飛來。紙飛機的翅膀泛着淡金,飛過的地方,連黑色流星的尾焰都弱了幾分。他突然想起念念小時候,總愛把紙飛機往他懷裡塞,奶聲奶氣地說“爸爸帶着飛機飛,就能早點回家”——眼眶瞬間就熱了。
“小念真乖。”他對着通訊器輕聲說,剛想伸手去夠紙飛機,掌心的三戒圖騰突然猛地發燙!
沙粒毫無征兆地在他眼前彙聚,凝成一面半透明的“沙鏡”——不是之前偶然出現的碎片,是完整的、像湖面般光滑的鏡面,裡面正映出他從未見過的畫面:
藍天比大漠的任何時候都幹淨,湖水泛着粼粼的波光,岸邊的沙棗樹枝繁葉茂,挂滿了紅彤彤的果實。念念穿着淡藍色的小裙子,正蹲在湖邊堆沙堡,沙粒在她掌心自動凝成小小的銀鳥,嵌在沙堡的塔尖上。她的額頭上,原本淡青色的沙痕變成了金色的花紋,像撒了把碎陽光。
“阿爸!你看我的沙堡有銀鳥守護!”念念突然擡頭,朝着沙鏡外的方向笑,小臉上還沾着沙粒,眼睛亮得像星星,“快過來陪我堆嘛!二柱叔叔又偷藏沙棗糕了,蘇晴阿姨正追着他跑呢!”
陸沉的呼吸瞬間停滞。
他順着念念的目光看去,沙鏡裡的湖邊,二柱正貓着腰往懷裡塞沙棗,懷裡的油紙包都快撐破了,蘇晴舉着個空糕盒在後面追:“二柱你給我站住!那是給孩子們留的點心!你再偷吃我就把你綁在沙棗樹上!”老楊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笑,手裡還幫巴圖爺爺編着羊毛毯,和平圖騰的金光在他們周圍輕輕晃動。
最讓他心頭一暖的是,沙鏡裡的艾麗西亞意識殘魂,正化作道銀色的光帶,繞着念念的沙堡飛。光帶裡隐約能看到艾麗西亞的笑臉,還對着沙鏡外的他揮了揮手,像是在說“你看,我們做到了”。
“這就是值得守護的未來?”陸沉的眼淚砸在沙鏡上,鏡面泛起漣漪,卻沒碎。他的左臂還在沙化,黑色能量還在瘋狂侵蝕,但看到這畫面的瞬間,所有的疲憊和疼痛都像被風吹走了——原來他們拼盡全力守護的,就是這樣簡單又溫暖的日常。
“陸隊!黑色流星要炸了!還有十秒!”蘇晴的尖叫突然刺破沙鏡的溫柔,陸沉猛地回神,發現黑色流星已經近在眼前,核心裡的銀色虛影正瘋狂大笑:“你還在看什麼?死到臨頭了!”
沙鏡瞬間消散,陸沉卻握緊了三戒圖騰。他看着通訊器裡念念還在揮動的小手,突然笑了:“威廉姆斯,初代祭司,你們都錯了。我們守護的不是綠洲,是這樣的未來——是孩子的笑臉,是朋友的打鬧,是哪怕平凡卻安穩的日子。”
他猛地把三戒圖騰插進駱駝車的逆熵裝置裡,掌心的金光與裝置徹底共鳴:“所有逆熵能量,全部注入圖騰!目标——黑色流星核心!”
“陸隊你瘋了!這樣會過載的!”蘇晴的聲音帶着哭腔,屏幕上的能量指數瞬間飙到150,紅色警報瘋狂閃爍。
“不會的。”陸沉的聲音異常堅定,沙鏡裡的未來畫面在他腦海裡不斷回放,“因為這未來,值得我賭一把。”
金色的光流從逆熵裝置裡瘋狂湧出,順着三戒圖騰,在陸沉身前凝成一把巨大的光劍。光劍的刃口泛着赤金,裡面竟浮現出所有犧牲戰友的幻影:林野舉着軍刀,老刀擦着他的匕首,艾麗西亞的父母舉着和平圖騰,他們都在對着陸沉點頭,像是在說“我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