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右手執劍,左手輕輕撫過冰涼的劍脊,指尖傳來細膩的觸感。不知為何,心底突然湧起一股奇妙的熟悉感——仿佛這柄劍他曾握過千次百次,可這感覺又像水中月、鏡中花,虛無缥缈,恍如隔世,連當年魏離贈予他“照膽”劍時,都未曾有過這般悸動。
可在身旁衆人眼中,此刻的景象卻透着詭異:原本近乎透明的劍身,竟緩緩泛起血色幽光,紅光纏繞着劍身,像有生命般流動;小蘇則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被吸入劍中,隻剩下一具軀殼。
“這、這是怎麼回事?”崔伊格慌了,上前一步就想把劍從蘇震手中取回,“這劍我把玩了幾十年,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狀況,别是有什麼邪性吧?”
“肯定是邪劍!”熊宇豪也跟着沖了過去,撸起袖子就想把劍奪下來,“小蘇都被它控住了,得趕緊把劍扔了!”
“慢着!”鬼叔身形一閃,瞬間攔在兩人身前,語氣嚴肅,“現在奪劍,隻會打亂他的心神,對他有害無利。咱們先别打擾,靜觀其變,等他自己醒過來。”
崔伊格和熊宇豪對視一眼,雖然擔心,卻也知道鬼叔說得有道理,隻能按捺住焦急,站在一旁緊緊盯着小蘇。
而此刻小蘇的意識,早已墜入了一片陌生的幻境——
眼前是廣袤無垠的平原,風卷着沙塵,吹得人睜不開眼。他站在一支大軍之中,手中握着長戟,身旁旌旗招展,無數身着铠甲的士兵手持強弓硬弩,整齊列隊,氣勢如虹。
不遠處的高台上,一面黑色大纛迎風飄揚,纛下一人身披玄甲,腰懸長劍,威風凜凜地站在戎車上,正用高亢洪亮的聲音作戰前動員,那聲音穿透力極強,連呼嘯的風聲都蓋不住。
“大秦的好兒郎們!”那人高聲喊道。小蘇心裡暗暗驚歎:“這位将軍内力好深厚,不知道是何許人也?”
沒等他細想,那人又繼續說道:“此前我們突襲百裡石長城,斷了趙軍糧道,如今已經四十六天了!一群餓了四十多天的人,若還能從我們手中突圍而去,那豈不是我們大秦的恥辱?”
“是!”大軍齊聲怒吼,聲浪如怒濤般席卷平原,連地面都仿佛在震動。
“想我白起,從一個左庶長升遷到公卿,又蒙大王錯愛拜為上将軍,也不過用了十七年!”那人說着,拔出腰間長劍,振臂高呼,“可我的功勳,都是依仗在場諸位用性命成全!今天若能擒殺趙括,我保證,在場諸位的爵位必将晉升!為國家建功立業,就在今朝,諸位勉之!”
小蘇的目光猛地被那柄劍吸引——那劍的形制、光澤,竟和他手中的“裁雲”一模一樣!可此刻,它卻握在白起手中。
“共勉!共勉!”士兵們的歡呼聲響徹雲霄,緊接着,激昂的歌聲響起:“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歌聲未落,對面的趙軍已分成四隊,高舉盾牌,呐喊着向秦軍陣營沖鋒而來,顯然是想突圍。
瞬間,天空暗了下來——無數箭矢遮天蔽日,像黑色的暴雨般傾瀉而下。四野裡,秦軍的歡呼、趙軍的悲鳴、兵器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慘烈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