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頁)

“咳…咳咳…”小七微弱的咳嗽聲再次從管道死角傳來,帶着瀕死般的虛弱。

夜魇猩紅的瞳孔猛地轉向聲音來源。那絲源自林夜的焦灼感再次如同冰冷的針,刺入他混亂的意識。

走!

這一次,不再是低語,而是近乎命令的意志碎片!來自林夜!

彌迦的幽藍坐标光芒在前方無聲地催促着,如同冰冷的燈塔。

夜魇喉嚨裡滾動着意義不明的低吼,掙紮着站起身。他無視了後背的傷痛和右膝傳來的撕裂感,巨大的虎爪一把撈起蜷縮在管道凹陷裡、氣息奄奄的小七,再次粗暴地夾在腋下。他不再看那堆被管道壓碎的金屬骸骨殘骸,猩紅的目光死死鎖定前方拐角後那點幽藍的光芒,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瘸一拐地向前沖去!

每一步都牽扯着全身的傷痛,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吞咽碎玻璃。饑餓感并未消退,反而因為力量的再次消耗而變本加厲,如同億萬隻饑餓的螞蟻啃噬着骨髓。腋下小七微弱的生命氣息,此刻在他獸性的感知中,既是需要守護的“所有物”,也散發着緻命的誘惑。

回廊仿佛沒有盡頭。巨大的陰影和垂落的管道如同擇人而噬的巨獸口器。空氣中彌漫的福爾馬林與腐敗的甜腥味越來越濃,混合着濃重的鏽蝕氣息,令人窒息。腳下網格地闆的縫隙下,深不見底的黑暗中,似乎有更粘稠、更惡意的存在在無聲蠕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窺視感。

彌迦的幽藍坐标始終在前方五十米左右的距離閃爍,如同引路的鬼火,引導着他在迷宮般的廢棄回廊中穿行。左轉,繞過一堆坍塌的金屬廢料;右轉,穿過一道被暴力撕開的合金閘門殘骸;下行,沿着鏽迹斑斑的螺旋金屬階梯深入更幽暗的底層。

鲸圖騰那絲被動的感知如同風中殘燭,斷斷續續地反饋着周圍的環境:巨大的、早已幹涸的淨化池如同隕石坑般排列;扭曲的輸送管道如同巨蟒的屍骸;空氣中殘留着強烈的裁光秩序能量波動,卻被深淵污染侵蝕得斑駁不堪,形成一種詭異而危險的平衡。

終于,在穿過一道布滿焦黑能量灼燒痕迹的厚重拱門後,彌迦的幽藍坐标光芒穩定地停留在一扇巨大的、由暗沉合金鑄造的門扉前。門上沒有任何标識,隻有複雜的能量回路紋路,大部分已經黯淡破損,但中心區域,一個微小的、由純粹幽藍能量構成的幾何符文正在緩緩旋轉——正是彌迦的印記。

随着夜魇靠近,那符文光芒微亮,沉重到不可思議的合金大門内部傳來一陣沉悶的機括運轉聲,伴随着刺耳的金屬摩擦噪音。大門并未完全開啟,隻是艱難地、顫抖着向一側滑開了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随即徹底停住,仿佛耗盡了最後一絲動力。

一股比回廊中冰冷十倍、幹燥十倍、帶着強烈電離臭氧味道的空氣,從門縫中洶湧而出!同時湧出的,還有一片冰冷的、純粹的、毫無生命氣息的幽藍光芒。

夜魇夾着小七,毫不猶豫地擠進了那道縫隙。

門後,是一個相對回廊而言“狹小”的空間——第三淨化池控制室。

冰冷的藍光來源于牆壁和天花闆上鑲嵌的、依舊在穩定運行的條狀光源帶。光線均勻而明亮,将室内的一切映照得纖毫畢現,也帶來一種令人不安的、屬于裁光巅峰時期的絕對秩序感。

控制室呈圓形,中央是一個半人高的圓柱形主控台,台面覆蓋着一層厚厚的灰塵,但數個嵌入式的屏幕下方,細微的指示燈仍在頑強地閃爍着幽綠或暗紅的光芒,證明着部分系統仍在最低限度運行。主控台周圍,環繞着數個同樣蒙塵的輔助操作台和懸浮數據投影基座,大部分投影裝置已經損壞。

最引人注目的,是控制室一側牆壁。那裡并非冰冷的金屬,而是一整面巨大的、由高強度透明材料構成的觀察窗。窗外,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垂直空間,下方隐約可見複雜的金屬結構和早已停止流動、凝結成詭異膠狀物的深綠色淨化液殘留——那便是第三淨化池的主體。

然而,真正讓夜魇(或者說,瞬間被眼前景象刺痛的林夜意識碎片)感到刺骨寒意的是觀察窗下方,靠牆放置的三排金屬支架。

那不是普通的支架。那是培養艙的基座。

大部分艙體已經破碎,幹涸的粘稠營養液和破碎的強化玻璃渣濺得到處都是,凝固在金屬支架和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污穢的印記。但在第三排角落,一個相對完好的圓柱形培養艙赫然矗立!

艙體由厚重的透明材質構成,内部注滿了渾濁的、散發着微弱熒光的深綠色液體。艙體表面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連接艙體的管線大部分斷裂垂落,隻有少數幾根還在微弱地搏動着,輸送着不知來源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