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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華庭的悲痛與悔恨,并未随着時間流逝而淡化,反而發酵成了一種接近瘋狂的執念與自我毀滅。他沒有流淚,隻是眼神一日更比一日陰沉,仿佛所有的光都随着林婉的離去而熄滅了。

首先,是蘇雪梨。

他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以雷霆手段,将她擁有的一切,連同他曾經給予的一切,盡數摧毀。她冒領林婉賣血恩情的錄音、她虐待林婉的視頻、她栽贓陷害的證據,被公之于衆。趙華庭親自将她從精心打造的金絲籠中拖出來,扔進了她最恐懼、最鄙夷的底層泥沼。

他沒有動她一根手指頭,但他收回了所有的資助,切斷了她所有的人脈,讓她所在的學校以品行不端為由将其開除,并利用影響力讓她在任何稍具規模的公司都無法立足。

他甚至找到了她遠在鄉下的、嗜賭如命的父母,讓他們像水蛭一樣纏上她,将她最後一點積蓄榨幹。

曾經衆星捧月的“小公主”,轉眼間聲名狼藉,負債累累,隻能在最肮髒的夜場靠着陪酒苟延殘喘。她哭喊着求趙華庭,說她是因為太愛他才會嫉妒林婉,才會做那些事。

趙華庭隻是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比看垃圾還要冰冷:“你碰了她,騙了我。這就是代價。活着,好好享受你‘争取’來的一切。”

他讓她活着,卻讓她活得比死了還痛苦。這,是他認為的,為林婉讨回的,微不足道的利息。

處理完蘇雪梨,趙華庭便徹底陷入了更深的瘋狂。

他不允許任何人安排林婉的下葬。他将那具冰冷的屍體。

他潛意識裡拒絕相信林婉真的死了,将她安置在别墅頂層常年恒溫恒濕的陽光花房裡,那裡曾經是林婉最喜歡待的地方,種滿了她喜歡的白色栀子花。他日日夜夜守在那裡,對着那具毫無生氣的軀體說話,時而溫柔缱绻,回憶過往;時而暴躁怒吼,質問她又想玩什麼把戲;時而痛哭流涕,忏悔自己的罪行。

他命令傭人每日為“她”更換幹淨的衣物,梳好頭發,仿佛她隻是睡着了。整個别墅籠罩在一種詭異而悲傷的氛圍中,傭人們吓得紛紛辭職,隻剩下幾個無處可去的老仆,戰戰兢兢地伺候着明顯已經精神不正常的男主人。

最終還是管家實在受不了詭異的氣氛報了警。

警察強行介入,在确認屍體身份和死亡事實後,依據法律程序,強制要求将屍體火化安葬。趙華庭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與警方發生了激烈沖突,他甚至試圖動用手腕阻攔,但在法律和輿論的壓力下,最終隻能眼睜睜看着那具承載着他最後一點虛幻寄托的軀體被帶走。

葬禮那天,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趙華庭沒有出席。他把自己鎖在黑暗的房間裡,一遍遍播放着那些偷拍到的、蘇雪梨虐待林婉的視頻,任由悔恨和憤怒将他淩遲。

當最後的念想也被剝奪後,趙華庭的瘋狂轉向了另一個方向——尋找林婉母親的骨灰。

他固執地認為,隻要找到嶽母的骨灰,妥善安葬,林婉在九泉之下或許會稍微原諒他一點點。他完全忽略了蘇雪梨的話很可能是謊言,也忽略了大海撈針般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