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川冷眼看向我半晌,皺了皺眉,終是甩袖離去。
屋内隻餘冷風穿堂,燈火搖曳。
我跪在中堂,脊背挺直,在燈下斜映出一道孤寂的影子。
我知道,嫡姐的侍女正在外面看着我。
我閉上眼睛,忍住眼淚,因為我知道,這一切隻是開始。
直到晨光微曦,膝蓋早已紅腫麻木,我才緩緩站起,拖着疲憊的身子坐回床榻。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阿娘含淚的雙眼。
“梨兒答應阿娘,無論多苦多痛,都要好好活着!”
侯府主院,氣氛靜谧壓抑。
我換了一身淺綠色儒裙,緩步走向正廳。今日是我入府的第二日,按照規矩,我需向嫡姐許若霏敬茶。
若霏端坐廳中主位,面容溫婉,眼神卻帶着寒霜般淩厲,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妹妹終于來了,昨夜新婚,可還圓滿?”若霏聲音柔和,語氣卻帶着隐隐嘲弄。
我低頭行禮,“回姐姐,一切圓滿。”
“那便行禮敬茶吧。”若霏擡手示意。
我屈膝跪地,雙手奉上滾燙的茶盞:“許若梨有幸入府為妾,還望夫人日後多加教誨。”
若霏盯了我半響,說:“你小娘出身低賤,能入侯府,是你的福氣,望你珍惜你的福氣,早日為侯爺開枝散葉。”
她話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整座廳堂。
旁邊立着的侍妾都鄙夷地看着我。
立在若霏身後的杜嬷嬷戲谑地說:“夫人說得極是,許姨娘的小娘出身青樓,為防止姨娘學了輕浮低賤的做派,把整個侯府都搞得污糟了,府中衆人都要對姨娘嚴加看管。”
盡管指尖已經被燙的麻木,我仍低垂着頭,一聲不吭地舉着茶盞。
許是看我恭敬有禮挑不出半點錯誤,若霏終是接過茶盞,假意責備:“不得無禮。”
她輕輕一歎,故作憂色道:“妹妹如今既已入府,肩負為侯府開枝散葉的重責。昨日母親請了京城的名醫商議,醫師言道,如今閨中女子多有陰氣過盛之症,難以受孕。”
若霏頓了頓,語氣多了一絲慈愛,“醫師說,每日午後在日光下跪于庭中一個時辰,吸納天地日月之精華,有助驅散陰寒,孕育胎兒。妹妹既身負重任,怎可懈怠?”
我擡頭,望着姐姐慈愛又溫和的目光,心中一陣發寒,卻隻能低頭應道:“妾身遵命。”
“玉枝,”若霏轉頭吩咐,“從今往後你負責監督許姨娘每日午後跪足一個時辰,今日便開始,不得偷懶。”
“是,奴婢一定照顧好許姨娘。”玉枝應聲,嘴角帶着譏諷。
陽光毒辣,我跪在庭院的青磚之上,炙熱的地面幾乎要将我的肌膚燙裂。
我卻隻是直直地跪着,眼神倔強地看着走廊裡安靜穿梭的仆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