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姑娘，我看夫人還是比許府主母要好說話，你們也畢竟是姐妹，不能真把您怎麼樣。”
小芙跪坐在榻前，語氣焦急，“不如低頭些，多讨好侯爺，若是能有侯爺寵愛，再生下一兒半女，到時候就不用這般日日受辱了。”
我倚在窗邊，神色淡漠，聞言忍不住冷笑。
“争寵？”我轉頭望向小芙，“我若争寵，我阿娘會死得很慘。”
小芙一愣，還想開口，卻被我擡手止住。
我目光越過窗棂，望向天邊。晚霞絢麗，一隻大雁向着天邊飛去，最終化為黑點消失不見。想到自己如今不過籠中鳥，還不如這大雁自由，我心中酸楚如潮水湧來。
我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上一世冷雨中，我狼狽不堪跪在父親面前的情景。
那時，我剛生下第一個女兒，嫡姐便使人抱走了小小嬰兒。
見不到孩子，我每日還要去嫡姐面前伺候。說是伺候，其實若隻是站規矩還好，誰能想到還有那樣讓人羞于啟齒的事情。
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阿娘曾經受過怎麼樣的屈辱。嫡姐竟然從嫡母那裡學了母乳沐浴的保養秘方。而産子的姬妾，在她們眼中竟然和産奶畜生無有不同。
忍無可忍，我找機會去見父親，懇求接我回府。
“我到底是郎哥的親姐姐。”我跪在台階下，雨水打濕發鬓，淚水與雨水混在一處，狼狽不堪，“他将來要入仕，若我還在侯府做妾，這終究是污點！求求父親！”
我隻想保住最後一絲體面。
可父親沒有心軟，隻冷冷一巴掌，将我扇翻在地。
“你不過賤種，能有機會給侯爺生子襲爵，是你嫡母嫡姐給你的恩賜！”
父親臉色陰沉至極。
“你哪來的臉在這兒哭求歸家？是魏氏那個賤貨給你的狗膽嗎？”
當晚，他便将大娘子喚來，言語冷厲：“這個賤蹄子一日還敢多話，就是我太傅府沒教好規矩！”
我驚恐地看着大娘子走進屋内，身後的嬷嬷手中捧着一盞藥。
大娘子面色從容，“我權且當你今日是受魏姨娘慫恿才回府鬧騰，這是诏獄中常用的啞藥。”
“我不罰你，但是以後魏姨娘一聲不吭，府中才能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