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儀長得國色天香,可一張嘴素來愛往人心口上捅刀子。
蕭珏與沈明昭青梅竹馬多年,一直知道她這位表姐脾性。
如今崔令儀成了皇上寵妃,就更是肆無忌憚了。
蕭珏不理會她言語裡的諷刺,轉身又将手搭在棺材上。
崔令儀的聲音悠悠傳來:“怎麼,蕭侯爺對本宮的表妹就這麼恨之入骨,就連她死了,你也要擾她安甯,讓她不得安息?”
蕭珏骨節分明的手死死摁在棺材上,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嘴唇嗫嚅,嗓音沙啞:“臣隻是想看看她……”
崔令儀眼角微眯:“看她?蕭侯爺,她不會想讓你看到她墜成一灘肉泥的慘樣的。”
一灘肉泥。
四個字如尖銳長矛,狠狠紮入蕭珏的心髒。
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崔令儀慢條斯理繼續說道:“全身骨頭都摔成了齑粉,五髒六腑裂了,七竅流血,整個人摔得血肉模糊,這般模樣,你還要看嗎?”
她欣賞着蕭珏臉上血色逐漸褪去,起身往前逼近兩步。
蕭珏慌張地避開女人那鋒芒過盛的眼神。
他垂下眼睑,忽然不懂自己這是在作甚。
一個背信棄義、貪慕虛榮的女人,死了便死了。
他為何要感到心痛?
可心裡那股細細密密的痛,還是蔓延全身。
他将手從棺材上撤回來,頹然後退幾步。
崔令儀手帕掩面,嗤笑出聲。
“呵,本宮這個表妹呀,這一生真是活成了個笑話。”
蕭珏聞言,猛地擡起頭:“娘娘,您何出此言?”
崔令儀卻聳聳肩,一副輕佻模樣。
蕭珏眉頭緊皺,語氣也生硬起來:“惠妃娘娘,請您把話說清楚,什麼叫她這一生活成了個笑話?”
他一張臉滿是隐忍的怒意,身側的手攥成拳頭,微微發抖。
崔令儀收斂輕佻神色,靜靜地注視着他。
屋内的空氣凝滞了。
蕭珏轉頭看向正在燒紙錢的姚嬷嬷,“姚嬷嬷,你說,你肯定知道怎麼回事。”
可姚嬷嬷隻是沉沉歎息,搖頭道:“太遲了,太遲了。”
良久,崔令儀終于擡手示意,貼身宮女上前來,将一沓紙張呈給蕭珏。
她轉身坐回太師椅,施施然斜倚在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