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頁)

練到日出時分,東方的天空染上淡金,後背已經出了層薄汗,緊貼着工服内裡的布料。

風掠過汗濕的脖頸,涼意激得人打了個清亮的噴嚏,在寂靜的公園裡顯得格外突兀。

收姿勢時,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不是蜂鳥衆包那熟悉的“叮咚”派單提示音,是個陌生号碼,歸屬地顯示“本市未知區域”,連運營商都沒标,一片空白,透着股不尋常的氣息。

我猶豫了下,指尖劃過接聽鍵,聽筒裡傳來個低沉的男聲,像砂紙摩擦着木頭

“陳羽,易理閣的先生讓我找你。上午十點,老城區城隍廟門口,帶好你的東西。”

聲音幹脆利落,毫無情緒。

“你是誰?跟易理閣的老頭是什麼關系?‘我的東西’指什麼?”

我連問三個問題,心懸到了嗓子眼。

可對方隻“咔嗒”一聲挂了電話,聽筒裡隻剩“嘟嘟”的忙音,冰冷而短促,像斷掉的線。

上午的紅包單出奇地順,順得有些詭異。

以前總卡殼、刷半天才出一單的系統,今天一刷新就彈出三個連着的寫字樓大單,配送費比普通單高一半,金額在屏幕上亮得晃眼。

送到高檔小區時,那個穿着家居服的顧客不僅沒像往常那樣在門禁裡不耐煩地催促,還從冰箱裡拿了瓶冰礦泉水遞我,瓶身凝結着水珠,他說

“天熱,辛苦了。”

那語氣裡的溫和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最奇的是,路過上次摔車的那個t字路口,以前總有幾個不管不顧闖紅燈的電動車,今天竟都乖乖停在斑馬線後等紅燈,連一個搶道的外賣員都沒看見,秩序井然得反常。

我騎着電動車,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鼓動着單薄的工服,突然覺得肩膀輕得像要飄起來,連日來的沉重枷鎖似乎松脫了,連呼吸都帶着前所未有的自由的味道,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這要是以前,早被催債短信和投訴電話纏得喘不過氣,哪還有心思感受風的溫度、陽光的暖意?

路過王姐的煎餅攤時,她正往燒熱的鐵鏊子上磕雞蛋,蛋液“滋啦”一聲攤開,香氣四溢。

她身上那件淺藍碎花襯衫被晨光染成淺金色,領口一粒小小的珍珠紐扣泛着溫潤的光,像晨露裡藏着的星星,随着她的動作一閃一閃。

“今天怎麼這麼早?”

她擡起頭,笑着把剛攤好、冒着熱氣的雞蛋餅不由分說地往我手裡塞,竹刷還沾着油星

“看你這精神頭,跟換了個人似的,眼睛都亮了,黑眼圈也淡了。”那關切的目光像暖流。

我咬了口餅,酥脆的餅皮裹着軟嫩的雞蛋,蔥花的香味混着雞蛋的油香在嘴裡散開,心裡也跟着有點發甜。

“昨晚睡得好,今天單子也順,沒那麼累。”

我含糊地應着,沒好說晨練的事,怕她又像以前那樣,用那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我,念叨着“瞎折騰,不務正業”,白白讓她擔心。

王姐又往我工服兜裡塞了袋熱豆漿,塑料包裝袋上還印着“營養早餐”的字樣,燙得口袋布料都溫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