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兒守着,屏障破了我再進去。”
她的聲音透過光幕傳來,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混雜着黴味與胭脂氣息的空氣,嗆得肺管子如墜冰窖般發涼。
咬咬牙,舉着手機微弱的光源,硬着頭皮往那深不見底的樓道裡走。
聲控燈早八百年就壞了,手機那點可憐的光隻能勉強照出前面兩步路,光圈之外是濃稠的黑暗。
牆上的黴斑在慘白的光裡扭曲變形,宛如一張張咧着嘴、扭動身軀的鬼臉,無聲地嘲笑着闖入者。
剛到二樓拐角,就聽見“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像是老朽的木門被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推開。
接着,一陣斷斷續續、不成調的胡琴聲幽幽飄來,拉的是《霸王别姬》裡那曲著名的“夜深沉”,可調子全跑偏了,嘶啞幹澀,宛如斷弦的胡琴在嗚嗚咽咽地悲泣,聽着讓人心頭發酸,脊背發涼。
203房的門虛掩着,門縫裡漏出暗紅色的光,光影搖曳,不似燈光,倒像是黑暗中某個活物在沉重地喘息。
我心髒狂跳,伸手輕輕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頓時,那股陳年的胭脂味猛地濃烈起來,如同實質般撲面而來,嗆得我喉嚨發癢,忍不住彎腰直咳嗽。
昏暗的光線下,屋裡陳設依稀可見。
正對着門,立着一座掉漆斑駁的舊式梳妝台,台上擱着個破口的胭脂瓷盒,一支銀簪子直直插在盒中,簪頭雕刻的鳳凰早已氧化發黑,黯淡無光。
最顯眼的是旁邊那座挂衣架,上面挂着一套紅豔豔的戲服,綢面早已褪成淡粉色,原本繡得栩栩如生的鳳凰翅膀缺了半片,邊緣參差不齊,仿佛被什麼鋒利的爪子狠狠撕扯過。
“誰準你進來的?”
一個冷冷的女聲毫無預兆地從梳妝台後面傳來,沒有腳步聲,那聲音卻仿佛貼着我的耳朵鑽進腦海,帶着徹骨的寒意。
我猛地擡頭,心髒幾乎停跳,隻見梳妝台那面模糊的鏡子裡,正緩緩映出一個身影
一個身着褪色紅戲服的女人,長發如瀑垂至腰際,臉上敷着厚厚的慘白鉛粉,嘴唇卻塗得鮮紅如血,可那雙眼睛空洞無神,死氣沉沉,眼底像凝着一團化不開的濃墨,深不見底。
“我是749局的,來幫你找”
我脫口而出,差點說出“找銀簪”,話到嘴邊猛地想起蘇清鸢的叮囑,冷汗瞬間冒了出來,趕緊改口
“來幫你完成心願的。”
誰知話剛說完,鏡子裡的女人突然咧開嘴笑了,那笑聲尖厲刺耳,活像是指甲在粗糙的木闆上瘋狂刮擦
“幫我?呵,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隻會搶我的戲服、偷我的銀簪子,嘴上說得好聽要幫我,最後還不是把它們都扔了!像扔垃圾一樣!”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怨毒。
她的身影猛地從鏡子裡飄了出來,如同一團紅色的煙霧。
寬大的紅戲服袖子裹着刺骨的陰風掃過梳妝台,“啪嚓”一聲脆響,那個破口的胭脂盒應聲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紅褐色的脂粉撒了一地。
我心頭警鈴大作,趕緊掏出胸前的銅鏡對準她,鏡面閃過一絲微弱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