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壁上的夜明珠越往深處越暗,淡綠色的光暈漸漸被青灰色的霧氣取代。
一股潮濕的寒氣就撲面而來,夾雜着若有若無的流水聲,像有人在暗處反複撥動琴弦,又像女人低低的啜泣,在空曠的墓室裡繞着圈回蕩。
“煞氣檢測儀數值42,注意警戒。”
蘇清鸢的聲音壓得很低,她握着桃木劍的手微微收緊,劍穗上的銀鈴在霧氣裡偶爾輕響,卻很快被流水聲吞沒。
我掏出鎮邪羅盤,指針在盤面緩慢轉動,頂端的陽燧砂泛着淡淡的紅光——這是距離中階邪祟不足五十米的征兆。
周靈溪突然停下腳步,她袖口的羅盤吊墜瘋狂打轉,巴掌大的風水羅盤指針死死指向霧氣深處
“不對勁,前面的氣場亂得很,像是有兩股力量在打架左邊是極陰的水煞,右邊卻有股微弱的陽氣,可陽氣裡裹着煞氣,分不清是好是壞。”
李硯舉起聲波盾,盾面泛起的藍光在霧氣裡撐開半米寬的屏障,他往前踏出兩步,屏障突然傳來“嗡”的輕響,像是碰到了無形的牆壁
“有東西擋住路了,摸不着,卻能感覺到阻力。”
趙雨桐打開銀色醫藥箱,指尖捏起一支清煞液針管,針管裡的淡綠色液體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是‘幻霧’,陰陽河的霧氣裹着煞氣,會讓人産生幻覺,還能形成實體屏障。上次局裡的隊員就是被這霧困住,最後走不出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霧氣突然劇烈翻滾,前方的流水聲驟然變大,一道淡藍色的水幕從霧氣裡浮現,水幕上竟映出了熟悉的景象
是城中村的巷子,王姐正彎腰收拾煎餅攤,鐵鏊子上的雞蛋餅冒着熱氣,她擡頭朝我笑,聲音像裹了棉花似的飄過來
“陳羽,跑單累了吧?快過來吃口熱的,你媽剛又打電話問你啥時候回家呢”
“别信!是幻覺!”
蘇清鸢的聲音突然響起,她擡手将一張離火符擲向水幕,火焰觸到水幕的瞬間,“滋滋”的灼燒聲裡,王姐的身影像碎玻璃似的裂開,可下一秒,水幕又映出了新的畫面
是易理閣的煤油燈,玄清先生坐在木椅上,手裡的桃木八卦盤指針指着我,他眉頭皺得很緊
“你不該來這裡,太極玉牌會被陰煞污染,你會變成跟那些邪祟一樣的東西”
“先生?”
我下意識地摸向胸口的銅鏡,鏡面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像是在提醒我保持清醒。可水幕裡的玄清先生突然站起身,青色對襟衫的下擺掃過櫃台,他手裡的八卦盤指針“咔嗒”一聲斷成兩截
“你看,連法器都不認你了,你根本不是什麼靈根者,你就是個被陰滞纏上的倒黴蛋”
“陳羽!回神!”
蘇清鸢突然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她掌心的脈氣帶着微涼的暖意,順着我的皮膚往丹田鑽,像一道清泉沖散了腦子裡的混沌。我猛地晃了晃頭,水幕裡的易理閣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翻滾的青灰色霧氣,霧氣中隐約可見一條寬約十米的河流,河水一半泛着墨黑,一半透着瑩白
正是玄清先生提過的“陰陽河”。
“陰陽河的幻霧會勾起人心裡最在意的事,你剛才看到的都是假的。”
蘇清鸢的眼神裡帶着擔憂,她從懷裡掏出張黃符,符紙在她指尖燃成灰燼,灰燼順着她的掌心落在我的眉心,“這是‘清心符’的灰,能暫時擋住幻霧的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