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頁)

青陽城西南三十裡,有片常年被黑霧籠罩的山谷,谷口挂着兩串發黑的骷髅燈籠,風一吹就“吱呀”作響,燈籠裡的幽綠鬼火晃得人眼暈——這就是南疆有名的修真黑市,鬼哭坊。

林風站在谷口,剛踏進去就被一股混雜着血腥、藥味和腐臭的風嗆得皺眉。腳下的路是用青黑色的骨頭鋪的,不知道是人骨還是獸骨,踩上去“咔嚓”輕響,像在踩碎無數冤魂的哀嚎。

谷裡比他想象中熱鬧。

兩旁擠滿了低矮的攤位,攤主們要麼戴着猙獰的面具,要麼用黑袍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雙眼睛。攤位上擺着五花八門的東西:泛着綠光的毒草、沾着黑血的獸骨、刻着模糊符文的破法器,甚至還有裝着眼珠的琉璃瓶,看得人頭皮發麻。

“新鮮的噬魂草!十塊下品靈石一把,淬毒殺人最趁手!”

“剛剝的赤焰虎皮!能擋練氣期三刀,二十塊靈石不二價!”

吆喝聲、砍價聲混雜着偶爾的争吵,在黑霧裡翻湧。林風把右臂的鱗甲往袖子裡縮了縮——這裡魚龍混雜,有盜匪,有散修,還有不少宗門弟子偷偷來買禁品,太惹眼容易出事。

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找能和胸口鵬羽殘片共鳴的東西。可逛了半個時辰,看了十幾個攤位,殘片都沒半點反應,倒是被幾個兜售“速成功法”的騙子纏了好幾次。

“小兄弟,看看這個?”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林風轉頭,隻見個蹲在角落的攤主,穿着件打滿補丁的灰袍,臉上蒙着塊破布,隻露出雙渾濁的眼睛。他的攤位上沒别的,就擺着幾塊巴掌大的骨片,上面刻着看不懂的紋路,泛着淡淡的土黃色。

“這是什麼?”林風蹲下身,指尖剛碰到一塊骨片,胸口的鵬羽殘片突然輕輕跳了一下——有反應!

“古獸骨片,從墜鵬峽挖出來的。”攤主聲音壓得很低,“别看不起眼,裡面藏着點老東西,懂行的人才要。”

林風心裡一動,剛想再問,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随着嚣張的呵斥:“讓讓!都給老子滾開!”

他轉頭看去,隻見三個穿着白色宗門服的少年走了過來,為首的少年面白無須,手裡把玩着個玉如意,眼神倨傲得像隻鬥勝的公雞。他身後兩個跟班也擡着下巴,走路都帶着股橫沖直撞的勁兒,路過攤位時,故意用腳踢飛了地上的藥筐,藥草撒了一地。

“你瞎眼了?沒看到我們是青雲宗的人?”為首的少年一腳踩在藥草上,對着攤主惡狠狠地罵道,“敢擋老子的路,信不信把你這破攤砸了!”

攤主吓得臉色發白,連忙點頭哈腰:“對不住,對不住!是小的沒長眼!”

林風皺了皺眉——青雲宗?之前追殺他的那三個修士就是青雲宗的,沒想到在這裡又遇到了。他不想惹事,剛想起身讓開,那為首的少年卻突然注意到了他,眼神落在他縮在袖子裡的右臂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喲,這不是個雜血嗎?”少年走過來,用玉如意戳了戳林風的肩膀,“看你這窮酸樣,也敢來鬼哭坊?是不是偷了你主子的錢,來這兒混吃等死的?”

“雜血”兩個字,像根針狠狠紮在林風心上。他猛地擡頭,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你說誰是雜血?”

“說的就是你!”少年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指着林風哈哈大笑,“看看你這胳膊,藏藏掖掖的,是不是長了什麼怪物的鱗片?我看你就是個沒爹沒媽的雜血賤民,連修道的資格都沒有,還敢跟我瞪眼睛?”

他身後的兩個跟班也跟着起哄:“李師兄說得對!這種雜血,就該去葬風淵當祭品!”

“滾遠點,别髒了李師兄的眼睛!”

林風的右手悄悄攥緊,袖口裡的鱗臂開始發燙,五根利爪隐隐要破袖而出。他想起了黑石村的祭台,想起了王獰的追殺,想起了徐荒說的“人心比陰風更狠”——這些宗門弟子,仗着自己出身好,就把别人的尊嚴踩在腳下,和當初的祭司、村民沒什麼兩樣!

“把你的手拿開。”林風的聲音冷得像冰。

“怎麼?你還想動手?”李姓少年不僅沒拿開,反而用玉如意更用力地戳林風的肩膀,“一個雜血也敢跟我叫闆?我今天就替你主子好好教訓教”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突然響起!

林風猛地擡手,攥住了李姓少年的手腕。青金色的鱗甲瞬間沖破衣袖,覆蓋整隻手臂,五根利爪死死扣住對方的骨頭,稍一用力,就把少年的手腕捏得變形!

“啊——!我的手!”

李姓少年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臉色瞬間慘白,手裡的玉如意“哐當”掉在地上。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少年,力氣竟然這麼大,手腕像是被鐵鉗夾住,疼得他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