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血室裡的儀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醫生猛地拔出姜頌越胳膊上的針頭，雙手按壓在他的胸口開始做心肺複蘇。
“不能再抽了！再抽人就沒了！”醫生的聲音帶着急切的嘶吼，額頭上的冷汗順着臉頰滑落。
助理慌慌張張地跑到外面，向黎京曦彙報情況。
黎京曦正守在何熙延的病床邊，看着輸血後臉色逐漸紅潤的何熙延，緊繃的神經剛放松下來。
聽到助理的話，她隻是淡淡地擡了擡眼，語氣裡沒有絲毫溫度。“他死了嗎？”
助理愣了一下，連忙回答：“還還沒有，醫生正在搶救。”
黎京曦的目光重新落回何熙延身上，輕輕撫摸着他的頭發，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隻要熙延沒事就好，他的死活，與我無關。”
說完這句話，她再也沒有追問過關于姜頌越的任何消息。
搶救室的燈亮了三個小時才熄滅。
姜頌越再次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是醫院慘白的天花闆。
鼻腔裡充斥着濃郁的消毒水味，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一樣，連動一下手指都異常艱難。
醫生走進病房，看着他虛弱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的身體已經徹底垮了，胃癌擴散得很快，加上這次大量失血，最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姜頌越平靜地聽着醫生的話，沒有驚訝，也沒有悲傷。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我想辦理出院。”他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醫生還想勸他留院治療，可看着姜頌越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辦理出院手續時，姜頌越身上隻剩下幾百塊錢。
他沒有聯系任何人，獨自一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步一步挪出醫院大門。
路邊的出租車司機看到他虛弱的樣子，主動停下車，詢問他要去哪裡。
姜頌越報出機場的名字，然後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
車子緩緩行駛在馬路上，窗外的風景飛速倒退，像是他這短暫而痛苦的一生。
到達機場後，他用僅剩的錢買了一張飛往天山的單程機票。
登機口前，他回頭望了一眼這座承載了他所有愛與恨的城市，眼神裡沒有留戀，隻有解脫。
飛機緩緩升空，穿過雲層，朝着天山的方向飛去。
姜頌越知道，這一去，他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要去那個他們曾經約定好舉行婚禮的地方，完成自己最後的“天葬”計劃，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