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盯着柳父:“嗯?你的,怕了?中國龍大大的草包,威風的沒有!嗯?”
柳父濃眉一揚,哈哈長笑,一把抓過長刀斬釘切鐵道:“好!這趟镖我接了!三日之内,保證送到!”
青龍一郎說了天津的具體地址便揚長而去了。
庭院裡,衆镖師圍着柳父議論紛。七、八歲的紅姑蹦蹦跳跳從裡頭跑來,頑皮地扯了父親問長問短:“爹呀,剛才真的來了個東洋人嗎?東洋人啥樣兒呀?”
柳母攆出來,扯過小紅姑說小孩家莫打岔,你爹有大事兒要同大家商量呢!又看了柳父憂心仲仲地說:“你真不該接這趟镖的,你不是說那洋鬼子到處找人拼鬥,已經有六、七個有名的練武之人死在他手上了嗎,怎麼明知他沒安好心還……唉!”
柳父搖搖手,決絕地:“正因這小鬼子太張狂太狠毒,我才要挫挫他的威風,不準他再濫殺無辜!”
這一日,柳父背負用青布層層包好的東洋長刀,帶了兩個镖師,三人快馬加鞭向天津衛飛馳。
黃昏時分,三人仍在趕路,一個镖師看看天色說:“師傅,我看咱們還是找家客棧落腳為妥。”
柳父:“再趕一程吧,到前邊十裡鋪歇腳不遲。”
三人進入一處密林,驚起的歸鳥喳喳着振翅亂飛。柳父勒馬放慢腳程,警惕地打量四周詭秘的山林。
突然,一團黑糊糊的物事擦着柳父馬頭飛落地上,馬兒受驚,揚蹄長嘶。柳父一看,卻是隻被石子擊碎了頭的大鳥。柳父正待揚聲喝問,一陣呵呵長笑,前頭林子裡轉出個精壯漢子來,抱了雙臂路上劈腿一站,攔了三人去路。
柳父:“呵,原來是青龍壯士!不知壯士到此有何見教?”
青龍獰笑道:“想不到吧?你的走镖,我的劫镖!”道罷,不由分說,突地騰起直撲柳父,雙腿連環踢出,要把他踹下馬來。柳父喝聲“豈有此理”,一個蹬裡藏身打馬飛竄出去。他不想同這洋鬼子纏鬥,大叫兩個镖師快走。哪想那青龍攔不住柳父立即飛撲後頭镖師,一拳将緊跟柳父身後的镖師打下馬來,奪了他刀飛擲柳父坐騎,隻見刀光一閃馬屁股下就少了條腿兒。馬兒慘嘶倒地,柳父騰身翻落下來,青龍一郎拳腳已然攻到,二人打作一團。青龍一郎招招狠毒,不是要取柳父性命,就是要奪柳父背負的長刀。柳父沉着施為,磕打格架,連連後退,看去好似隻有招架之功并無還手之力。哪想柳父退到一株大樹前,突地騰起雙腳樹上一點箭射而回,雙掌重重拍在青龍胸上,青龍卒不及防,哇呀倒地。柳父抱拳作禮:“承讓。”沖兩個镖師一丢下巴,轉身就走。
哪想青龍突從地上往前一撲,拔出柳父腰刀掄刀便砍。柳父因見青龍未帶兵刃,不想占他便宜,一直未曾拔刀。哪想青龍得刀不饒人,瘋狂地猛砍狠劈。柳父背上負着東洋長刀,可他用不慣也不肯用,隻是連連閃避。一镖師将自己的刀扔來,他也不接,在他看來自己兵刃不奪回來那就等于輸了一招。
柳父閃避着瞅準隙兒,讓過青龍狠毒無比的一招削頭斬肩,飛起一腿恰恰踢在青龍手腕上,腰刀脫手沖天飛出。柳父一個旱地拔蔥躍起抓刀在手,趁勢一翻刀随人進,刀光人影一齊滾過青龍頭頂。這是一招柳家刀法中的殺着,斬頭擊背,可削可劈,縱是對方有兵刃相格也很難僥幸,何況青龍是徒手。兩個镖師見師傅使出這一手大聲叫好,豈料柳父手下留情,在翻過青龍頭頂那一瞬隻拿刀尖在他肩上輕輕一拖而過。這就叫點到為止,若是中國練武之人比試,對方也就心服口服地認輸了。柳父按通常江湖規矩,落地後即挽刀抱拳想說句承讓,宣告比劃結束了。
豈料青龍毫不領情,旋身一把抓住刀背,就勢一扭一扳,直切柳父脖子!柳父哪曾料想他這般胡打蠻纏毫不講理,卒不及防間刀刃就堪堪逼在了脖子前!兩個镖師旁邊見了忿忿不平,大叫不要臉;到見師傅遇險,其中一個情急之間掏出喪門釘朝青龍便打。青龍肩頭和腿上各中了一枚,哇呀倒地,怒吼:“八嗄!你的,膽敢暗算我!”吼叫着懷裡掏支短槍“砰”地打翻那镖師,又朝柳父“砰砰”連開數槍……
紅姑說到這兒,早已泣不成聲。
馬家田恨得咬牙切齒,忿忿道:“這青龍一郎簡直一點人性都沒有,更不用說武德!你父親兩次三番相讓,他不僅不感恩反下此毒手,真是天良喪盡!若有一天撞在馬某手裡,我定要摘下這不要臉的家夥肩上吃飯葫蘆!”
紅姑從懷裡掏出把二号橹子,恨恨道:“不僅如此,那青龍一郎槍殺了我父親,丢下這把短槍,取了他的東洋刀即洋長而去。數天後又帶刀闖入威龍镖行,說我們暗算他在先,又丢了他押的镖,大逞淫威,血洗了我們威龍镖局……”
馬家田:“豈有此理!難怪姑娘念念不忘報仇雪恨了……馬某願助姑娘除此惡魔,以慰國人,以慰令尊在天之靈!”
紅姑:“不必!謝謝馬大哥美意。總有一天,我要叫青龍一郎那蛇蠍死在這把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