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煤礦工人生活實錄
小凡父子倆回到家中時,已是初四下午了。
農村的人情世故,禮尚往來,估計是一些城市人所不能理解的。平日裡農忙,是沒什麼時間去親戚間走動的,除了借婚喪嫁娶等紅白喜事互相往來,幫助料理,就是利用春節農閑沒什麼農活可忙的當兒去走親戚,聯絡聯絡感情與親情。
在農村由于閉塞還遺留着封建迷信的毒瘤,一些婚喪嫁娶都要請風水先生選擇良辰吉日來置辦,小凡爸聽說小凡命相克母克妻,就算對方敏再中意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但在心裡嘀咕着,要找個道行高深的先生為兩人來破解一下命帶的煞星,等萬事俱備了再把親事定下來。
自己找的老伴很合意,又得到小凡的支持,爸爸看起來精神抖擻,兒子在外兩年無論言談舉止,還是人情世故都做得面面俱到讓爸爸更感欣慰。
工作這個字眼在農村人的心目中是很神聖的,萬事都可以推,工作是要放到首位的,初五的早上,爸爸早早地為小凡做好了準備,小林與小凡兄弟二人又開始了新一年的打工生涯。
寒風呼嘯着,陰冷幹燥的天氣中,除山峰頂上還有一些殘存未化的白雪外,四下山野都是一片枯黃,整個山沒有了春天那種萬物更新的氣象,就像被人将雞毛拔光一般隻剩下了光秃秃的身子,滿山的枝丫子在寒風中抖擻擺動,偶爾還有幾片堅持良久再也撐不住的枯黃的樹葉随着寒風從樹丫上飄落下來,但這一切荒涼之氣都攔不住人們出村遠走,打工賺錢的熱情。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及二叔等一行人便早早地等候在了路邊,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囑咐着兄弟兩人在外要如何安心工作,小心做事等關切的話語。顯然,無論自己的孩子有多大,但在他們眼中,都仍然是個孩子。
遠遠地,聽見了汽車的聲音,衆人便開始忙碌起來,提包遞錢,眼中盡是難言的不舍與一種說不出的期望,顯得分外的矛盾。中巴車卷起飛揚的泥土停在了小凡他們面前。
在小凡上車時,小凡的弟弟大聲地沖小凡喊:“哥,明年,我一定也要到你們那去打工!”
“好好念書,多學點東西再說。”小凡向大家揮着手,“大叔、二叔、爸,各位嬸娘、弟弟,我們走了。”
今年好在他們進城是不需要住旅館了。因為姑姑的女兒他們的表姐,在城市經過了十來年的打拼,終于有了一座屬于自己的小煤礦,賺了不少錢,在城裡安了家,他們現在進城,就可以住在表姐家了。
誰都知道開煤礦是很來錢的。誰擁有了一座煤礦,就等于擁有了金錢與前途這是不争的事實。所以,有頭腦、有關系的,是千方百計的也要去搞一個煤礦的。
煤礦,山村人們給了它在中國另外一個很合乎邏輯合乎事實的稱呼:叫黑金!這黑金兩字,意味着不僅僅是金錢,還意味着關系,意味着傷殘,意味着鮮血與死亡!
中巴車在蜿蜒盤旋的山道上行駛着,二個半小時的車程,就到了縣城。
兄弟二人下車出了站。到公用電話亭裡打了爸給小凡的電話,果然表姐一會兒就出來接他們了。
表姐個頭較矮,但多年的在外打拼練就了她精明能幹的處事作風。
小凡和這個表姐的感情不錯,因為在小時候念書時表姐在自己家裡住過三年,有了從前的接觸,這次來表姐家也不覺得生疏。
“你表姐夫到外面應酬去了,一會兒才會回來。”表姐熱情地和小凡說着,并搶着拎起一個包。兄弟倆樂呵着,跟着表姐來到了她家。
“這租的地方不大好,等你們明年回來就好了。我自己把地都給買好了。明年自己修大的房子,那樣就寬敞得多了。”表姐邊笑着招呼邊給兄弟倆倒茶。
兄弟倆放好行李,四下打量一下。表姐租的地方雖然隻有八九十平方米左右,二室一廳,家具一應俱全,無論是在裝修還是環境上不知要比家裡強多少倍,簡直就是天壤之别,沒法作比較的。
“對了,你們呢,先坐在這休息一會兒。我去托人幫你們買一下票,現在車票可緊張了,沒有關系根本就買不到。然後,今天就在我這玩一天,明天下午走吧。你們啊,這走了幾年才回來沒待幾天又得出去打工。表姐想見見你們以後都不容易啊。”表姐唠叨,說話像放機關槍一樣,一口氣就說完。
“嗯,那表姐你幫我們安排一下吧。”小凡笑着點了點頭,“我們本來打算要是今天能買到票,今天就走的。”
“别說今天走了。明天再走。”表姐不容置疑地說着,“你們先在這看會兒電視,我先下樓去買點菜,等你表姐夫一會兒回來,吃了午飯還要到礦山去,你們要不也跟他去看看?”說着,就起身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