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野餐啊!今天周日,明天我們就該各自忙工作了。你很久沒帶我出去玩了,以前出去不是逛街就是逛商場,今天我們來點浪漫的,去野餐!食物和紅酒我都準備好了!
切,你真有閑情逸緻。我說你能不折騰嗎?昨天晚上你已經把我折騰的夠累了,本來以為今天能歇歇,沒想到你又要出去野餐!
你又不虛,辦個事兒還得歇一天啊!
你老公虛了,真虛了。咱今天不出了好嗎?你看陽台上的土已經很厚了,還有玻璃也該擦了,我們喊家政公司的人來擦一下玻璃,你就擦陽台。
文慧将手中的圍裙甩在凳子上,一副決不妥協的樣子。
不行,今天必須去。我都把東西準備好了,下個周末我們在擦玻璃和陽台嘛。好不容易有點情趣,你不要打擊我啊。
要去你自己去好了,什麼野餐啊,浪漫啊。坐在那運河邊的小樹林裡,蚊子都能把咱倆吃喽。不帶這樣的啊,我最怕被蚊子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雅威的語氣開始有點不耐煩了。季文慧掐着腰,看着自己準備的食物和酒,鼓着腮幫子低頭郁悶。
雅威罵了她一句,神經病。然後跑去刷牙洗臉。刷着牙還不忘提醒文慧,你快把陽台上的土擦擦吧。啊,對了!别忘了給家政公司打電話!
季文慧捂着耳朵大叫了一聲,啊!
吓得雅威嘴巴裡的泡沫都沒漱幹淨,趕緊跑了出來。
怎麼了?怎麼了?有蟑螂啊?
有你個頭!張雅威你告訴我,你到底還想不想過了!要是不想過的話也可以,明天咱倆就去領證!
你瘋了吧?不就是不想和你去野餐嗎?你至于嗎?
至于,至于!昨天你的态度剛剛好轉了一些,現在又原形畢露了?作為一個丈夫,你關心過我什麼?隻是想着我每天哪有那些家務沒做,有哪件衣服沒洗!我又不是你家的保姆,幹嘛這麼使喚我!
張雅威覺得季文慧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母夜叉的代言人!昨天他肯哄她,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沒想到她今天變本加厲,居然不顧他的疲乏,非要去野餐!他覺得心裡很苦,身體很累。忙忙碌碌地工作了一周,周末還要被老婆折騰。做愛前戲不夠不行,不帶她去野餐也不行……想想今後的日子肯定更加難熬,她洗碗他不給她倒洗潔精不行、她刷馬桶他不遞給她馬桶刷不行、她吃飯他不幫她夾菜不行、她嗑瓜子兒他不接着皮兒不行……
這些不行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壓得他快要崩潰了!為什麼她不能理解他的難處,職場上的壓力已經夠讓他難過的了,現在來自于家庭的壓力,感覺比職場更難對付。他想從家庭中站起來,做一個真真正正的男人,哪怕那些不行少一點也行。
季文慧,你哪有那多不行?你的不行少一點,行不行!
說這話的時候,他條件反射似的将茶幾上的煙灰缸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煙灰缸的碎玻璃四濺,有一塊小的玻璃渣從地面上彈了起來,一下子紮到了季文慧的胳膊上,血就流了出來……
折騰了半天,張雅威終于給妻子包紮好了傷口。季文慧的胳膊破了,心也跟着流淚。隻是此刻,再也不想和他分辨誰對誰錯,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窗戶,恨不得從那裡跳下去。
季文慧想,她隻是想和丈夫出去玩玩,順便調解一下丈夫因為工作帶來的緊張心情。她覺得這是體貼他,從内心深處關懷他,她希望用這種方式給他解解壓,讓他們的關系也輕松、融洽起來。他昨天晚上的溫柔讓她覺得自己占了上風。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她多想了,他根本不想哄自己開心,要是想的話,就不會摔東西,還對她吼了。
媳婦兒,媳婦兒。你倒是說句話啊。
她搖搖頭,擡着胳膊進了卧室。眼神中有種絕望。
季文慧在床上躺了一天,不說話,不吃不喝。張雅威隻是一個勁兒的抽煙,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用尼古丁麻痹他的思想。一整天都皺着眉頭。
他們同時在問自己,他們的婚姻到底怎麼了?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在一些問題上到底誰對誰錯?可是婚姻中的許多問題根本就是說不清的。他們忽略了一個根本的問題,那就是忽略了對方的感受。他們從來沒有坐下來認真的談過,隻是活在各自的認知中,思想背道而馳,結果隻能是兩個人越來越嚴重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