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宋賢妃
這些老不死的老阄賊!
宋賢妃恨恨地将手中的賬本扔在一邊,倒在美人榻上,揉着自己發疼的太陽穴,憤憤地罵道。
起初那莊太後将尚禮局拔給自己的時候,宋賢妃還正經興奮了好一陣子。她隻道是那尚禮局主掌節慶大典,乃是個風光無限的差事,那幾日她做夢都夢見自己穿着五彩的朝服,走在禮儀隊伍的最前面,那股子威風,那股子氣勢,簡直任何人都不能匹及。況且過不多久便是上元佳節了,她宋賢妃早就算計好了,縱然是莊太後說明了要一切從儉,可是即便是再從簡,那後宮佳麗及宮人數目可是好幾百人。就算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宴席恐怕都能輕松地攢出幾百兩銀子吧?想到這兒,宋賢妃可是笑得連覺都睡不着了,每天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神采。誰曾想她剛剛高興了沒幾日,便在那内務府面前栽了個大跟頭。
先是内務府的老家夥們根本不給她看賬本,就連曆年來的慶典及上元佳節的過程冊子都不肯交給她。宋賢妃天真地以為隻要能夠買通幾個太監便能搞到一些情報,誰曾想這内務府上上下下早就通了氣,從大到小從老到幼的小太監一個個地跟宋賢妃裝傻充愣裝聾作啞,弄得宋賢妃好不火大。好歹是尚禮局的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官安嬷嬷委實覺得這位宋賢妃娘娘可憐,方才交給了她一本賬本,乃是尚禮局僅有的一本賬目。那宋賢妃如獲至寶地捧回來細細觀瞧,卻怎堪看到的盡是一些不清不楚的明細,氣得她恨不能将這本賬目撕得粉碎。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難不成真的要被内務府那些老阄賊牽着鼻子走嗎?如若果真如此,那她這正一品的嫔妃還有什麼用處!
說到底,都是拜那個該死的朱砂所賜!那個死女人,表面上裝得楚楚可憐,把所有的人都騙得團團直轉,結果卻成了最大的赢家。就這麼一個足足小了宋賢妃五歲的丫頭片子,竟然能夠将文菁皇後逼得被禁在“紫玉宮”,将自己和蕭淑妃算計得暈頭轉向。卻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時候,她搖身一變成為了地位僅次于文菁皇後的皇貴妃!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天理,怎麼就突然冒出了這麼一隻狐狸精!宋賢妃氣得暗暗啐了一口,心中早已然将那朱砂罵了個千遍萬遍。
正在她兀自生氣的當兒,聽到宮人們報,說賈良嫒來了。
聽到賈良嫒來了,這宋賢妃的氣方才略略地消了些。她由着宮女扶着坐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喲,我的好娘娘,您這是做什麼呢,怎麼臉色這麼差的?”那賈良嫒生得一張瓜子臉,一雙眼睛倒是大得緊,忽閃忽閃地眨着,極為驚訝地看着宋賢妃,“該不會是日夜操勞,把自己累成這樣的?”
“本宮看上去很疲倦嗎?”那宋賢妃一怔,急忙伸出手來撫摸自己的臉。
看到宋賢妃這樣緊張,那賈良嫒不禁急忙笑着搖頭道:“不會不會,隻是略顯疲憊了些。準是這段時日操勞過度累的,恰好妹妹我知道宋賢妃娘娘有做事認真的習慣,特地帶了些補品來給您補補。”說着,便揚了揚手,那身後的宮女們立即上前一步,呈上了幾隻雕着繁花圖騰的紅漆木盒子。這些盒子均有一尺見方,光看外面就知道出自漆木之鄉岫璃。宋賢妃的眼睛一亮,心情頓時大好。
“我的好妹妹,就你最知道心疼本宮。”宋賢妃笑着,急忙親昵地拉過賈良嫒,令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那賈良嫒也不推辭,自是含笑坐了下來,體貼地道:“宋賢妃娘娘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要累壞了才是。”
“話是這樣說,”宋賢妃懊惱地歎了口氣,道,“但是又有幾個人是像妹妹你這樣體恤本宮的呢?需要操心的事情一大堆,還不是要一樣樣都要理好?”
“您呀,這是能者多勞。”賈良嫒急忙笑着恭維,又道,“唉,這後宮的主子裡,也就隻有宋賢妃娘娘您一個人這樣賢明溫和了,其他那幾個,有哪一個不是嚣張跋扈的?尤其是以那德妃洛紅英為首!”這賈良嫒說着,氣憤地擰着自己的袖口,臉都漲得紅了。
“怎麼?那個愣頭青惹到妹妹你了嗎?”宋賢妃一怔。那個德妃洛紅英是個人見人煩,鬼見鬼愁的主兒,說她四處惹是生非招人嫌倒是一點都不令人意外。但是賈良嫒不過是區區一個正四品的良嫒,這個品級,在宮人之中并不算低,但是卻也得罪不到那個正一品的德妃洛紅英吧?
再說,以德妃洛紅英那種心高氣傲的心性……如何會将這賈良嫒放在眼裡?
“難道,妹妹你有什麼把柄被德妃抓住了嗎?”宋賢妃皺眉問道。
這賈良嫒被一下子看穿,面子上未免有些難過。她尴尬地看了看宋賢妃,不安地調整了幾下子坐姿,方道:“這事說起來倒也并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臣妾托禦廚房的公公幫忙炖了一窩人參湯。那天說來也算倒黴。怎麼就偏偏趕上了德妃娘娘巡視禦廚房,看到那鍋人參便氣上了,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将禦廚房當事的主事和公公們都一處杖責了二十,還把臣妾的人參湯給掀了。您說……”
這賈良嫒隻在這裡自顧自地說着,越說越覺得委屈,然而當她擡起頭想要從宋賢妃眼裡尋到一點同情之時,卻赫然看到了宋賢妃臉上泛起的冷笑。
“是你私自買通了禦廚房的人開小竈了吧?”宋賢妃冷笑道,“你可知道,不到正二品的嫔妃,都是沒有這個資格令禦廚房獨設小竈的?”
“這……”賈良嫒的臉色變了變,她從前隻當是這宋賢妃隻會斂财收禮,做那些隻顧得上那蠅頭小利的事情。卻不曾想她的眼光這樣犀利,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的小伎倆。但是她很快便穩定了身心,賠着笑臉道,“宋賢妃娘娘,您是知道的,臣妾……也不止是臣妾一個人這樣做嘛。”
宋賢妃冷冷地看了一眼這個賈良嫒,漠然道:“恐怕,你私下裡做的事情,還不僅僅是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