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有女名小桃
京城慕容侯府,窗明幾淨的書房裡,教書先生取筆着墨,在白如雪的紙上,寫了個大大的“悅”字。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這個‘悅’字,便是如斯,慕容少主,煩請您寫一個‘悅’字。”
“慕容小主,慕容小主?”這教書先生喚了幾番,不見應答,卻見他所喚之人正趴在桌上閉着眼睛,竟是睡着了。
撲哧——那小主的妹妹慕容薇坐在一旁,掩嘴而笑:“先生,他自在夢中悅去了。”
“你且如此,怎可教也。”教書先生歎息一聲,拿出戒尺來,朝着這慕容小主——慕容瑾的桌上就要打去,卻突然聽得窗邊有一陣輕輕的童聲輕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
這聲音既輕且柔,隐隐約約,卻是從窗外傳來的。教書先生好奇地探出頭,但見一個梳着雙月抓髻的小女孩蹲在窗下,手中執着一個樹枝,在地上寫了一個“悅”字。這個字寫得雖然幼稚,卻還算周正,一筆一畫盡帶娟秀。
想這教書的先生,乃是有功名在身的先生張鯉,雖然年紀一把了在仕途上未得夙願,但文采卻是一流,而且教書卻是極有經驗的,在京城裡小有盛名,還被多家書苑聘請講學。然而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位張老先生到底還是被京城的慕容侯爺重金請到了家裡,教他那兩個不成器的官二代——長子慕容瑾和次女慕容薇了。隻是,卻從不聽說這慕容侯府中,還有這麼一個好學伶俐的女孩子。
張老先生慢慢地踱出來,在這小女孩身前站定了。
小女孩正在凝神地寫那個“悅”字,卻突然看到地上憑空生出來一雙大腳,錯愕地擡頭,看到的赫然是那書房裡的教書先生。她吓了一跳,忙站起身來瞧了一眼書房,方才恍然大悟地瞧了一眼張老先生,做錯了事般地低下頭,怯怯地喚了一聲:“張先生。”
“你是?”張老先生見這小女孩面若桃花,眼眸生輝,顧盼之間自帶一股子靈秀之氣,身上雖然并未穿着绫羅綢緞,卻也并非那些丫鬟奴役所着的布。
“她是我們家吃閑飯的。”書房裡傳來慕容薇那帶着冷笑的聲音,小女孩擡起頭,看到慕容薇正趴在窗上瞧自己,臉上帶着譏諷的笑意,“跟要飯花子無甚區别,先生莫要管她,由她去就是了。”
“呵,你這話兒說得有趣,”小女孩非但不生氣,反而笑了出來,“慕容侯府是我外公留下來的府邸,如何我就成了吃閑飯的?”
外公?張老先生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女孩卻是慕容侯爺的外甥女兒嗎?
“啊喲,你還好意思說?”慕容薇氣呼呼地從窗子内跳将出來,怒瞪着小女孩道,“小桃我告訴你,你和你娘在我們家白吃白喝好幾年了,沒趕你們出去便已經是仁慈,你竟敢在這裡與我頂嘴?”說着,竟然揚手要去打。就在張老先生臉色大變之時,一隻手卻抓住了慕容薇。
“薇兒,你做什麼?”雖然還帶着一點點的童音未褪,但是那聲音卻已然透出了少年的幾許味道來。卻是那一直在睡覺的慕容瑾皺着眉頭輕斥自己的妹妹。“堂堂一個侯府小姐,如此像什麼話來?”
“呵,又是你護着她?我告訴母親去。”慕容薇氣壞了,她用力地掙開手,對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萬分厭惡,“你就是護着她了?她有什麼好?不過是個賤人的女兒……”
“住口!”一聲暴喝,吓得在場之人均是一震,轉頭但見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院中。紫色麒麟袍,绾着镏金的腰帶,慕容文鷹一臉怒容地瞪着慕容薇,怒道,“是誰教給你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