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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建回到家的時候，夏蘭坐在客廳裡，喝茶，收拾小春兒的衣服。
微暗的燈光下，夏蘭靜如一座安靜的佛像，将外孫女兒衣服的每一個邊邊角角都搓到柔軟，在疊的方方正正。
她沖着媽媽婉約一笑，她知道，她在等她。
“媽，又不聽話了是嗎？我不是說了，不用等我。”
夏蘭摘下眼鏡，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歲數越來越大了，就沒覺睡了。”
她握住女兒的脖子，用鼻尖跟她頂牛：“我的小美女，玩兒的開心嗎？”
她遲疑了一下：“開、開心……”
近距離的看女兒，她發現她的眼眶是紅的，煙熏妝也化了，顯然是哭過了。她擔心，是不是女兒在外面受了欺負？語氣緊張的追問：“遇見鬧場子的了？”
珂建隻能順應着點點頭：“是，遇見個臭流氓，沒事兒，解決了。”
“我就說吧，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少去。你應該多把時間用在讀書和旅行上。”
“帶着一個病孩子，去哪也不方便。再說，我婆婆那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
珂建一邊換衣服，一邊跟媽媽唠叨自己的不容易。這些話，弄得夏蘭有點心煩意亂，每次珂建像個中年婦女一樣，給自己講大道理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特别可恨。
她換好了衣服，拽着夏蘭的胳膊，硬将她塞進了卧室：“好好睡覺！乖！”
夏蘭本來還想和她聊聊的，但看她的樣子，她很煩，也就順應了她的意思，乖乖睡覺去了。
珂建洗完澡，鑽進自己的房間，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兒，将臂彎伸成了月牙狀，把小春兒擁進了自己的懷中。此刻，隻有她能給她溫暖和安慰。
她打開視頻，在黑夜中跟兜兜聊天兒。
兜兜揉着惺忪的眼睛，滿臉的不耐煩：“小姑奶奶，你怎麼這麼能折騰人？我這兒睡的正香呢！”
“兜兒，他回來了。”
“誰啊？”
“杜子騰。杜子騰回來了。”
聽見杜子騰這三個字，兜兜像玻璃瓶子裡起了化學反應的試驗品一樣，嗖一下，從床上竄了起來。
“他去找你啦？”
“沒有，今兒出去玩兒，碰見了。”
“什麼情況？你倆……”
“别提了。我很亂。”
兜兜抱着大腿，盯着視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兩個女人，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彼此，心中都揣着自己的事兒。
這天晚上，珂建做了一宿夢。渾渾噩噩，渾身像散了架一樣。大早晨起來，就被笑呵呵拎着豆漿油條回家的老爸叫醒了。
他站在女兒和外孫女腦袋前面，笑容中露着一絲魔性，輕聲地喊着：“小建，小建……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