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本來是想回來拯救世界,卻沒想到弄的整個世界都失語了。
毛豆看見他,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就想蠟像館裡的蠟人一樣,那樣的靜态,讓他毛骨悚然。這樣的不理睬,倒不如他圍着桌子轉要打他的場景更讓他心中踏實。
毛豆見他來了,将他晾在那裡有段時間,他郁悶的一罐接着一罐的往自己的肚子裡倒啤酒,人在求醉的狀态下,反倒越喝越清醒。他判定自己是否還在清醒的狀态唯一标準,就是自己心中那些糟心事兒像一個個鬼影一樣揮之不去。
忙過了最忙的時段,小杜有點兒微醉了,他趴在一堆橫七豎八的酒瓶子裡打嗝。嘴巴呼出來的都是讓自己惡心的酒氣。
毛豆抓着一把羊肉串不緊不慢的走過來,在他面前坐下:“光喝不吃,二啊?”
小杜擡起頭,一隻胳膊吊兒浪蕩的搭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拖着腮幫子,臉燒成了紅雲彩,眼角上好像還有一滴亮晶晶的東西:“毛豆兒!毛豆兒啊!你說我這次是不是回來錯了?其實我就是應該客死他鄉的命……我就不配有你、大龐、小龐娜……這些朋友!我不是東西,我不是東西……”
小杜開始語無倫次了。
毛豆歎了一口氣,起開一瓶啤酒,碰了碰他懷中的瓶子:“你讓我怎麼說呢?你吧,沒别的毛病。其實你那點兒毛病還真不叫毛病,哪個男的沒禍害過幾個姑娘啊?!隻是你這罪贖的有點兒晚了,你想想,你都這個歲數了,再回來談愛情談理想,不晚等誰呢?!黃花閨女都變成黃花閨女她媽了,黃花菜涼了好幾盤兒了!”
“别提禍害姑娘那事兒了,我不就是當了個情感上的逃兵嗎?我願意啊?年少時誰不曾輕狂?!輕狂!輕狂……”
“對,你輕狂了,害别人跟你受罪!”
小杜又打了個嗝,将毛豆拽到自己的面前,臉貼着臉:“你知道嗎?我現在一無是處,除了送快遞,我還能幹點什麼?我從回來到現在,就一直在闖禍。一直在給周圍的人添麻煩!我哪還敢給珂建什麼保證?!”
毛豆推開了他,覺得這動作真是有點兒惡心。他歎了一聲氣,什麼也沒說,跟他碰了碰又喝了一口。
“你就說老杜吧,我以為我回來是來照顧老杜的,他老了,用人了。可我發現我回來之後,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麼回事兒啊?!其實是他一直在照顧我,幫我擋了那麼多事情,還因為我背上了不應該的‘貸款’這不是,昨天又把自己的棺材本全給我了。二十多萬啊,我說真的,我拿着那錢,都覺得害臊!”
毛豆十分同情小杜的遭遇,其實像他這種文藝男青年,迷茫是正常的。年輕的時候,總是把不太現實的理想挂在嘴邊,唱歌、流浪,還有心愛的姑娘。覺得一把吉它走天下的日子酷到不行,出去才真正了解,那把吉它真的就隻是個夢而已。可他們又是勇敢的,起碼他們敢追夢!
他心裡還是十分敬佩小杜的,在他還有最後一把拼勁兒的時候,他想抓住青春的尾巴,他想像隻燕子一樣歸巢,來收拾殘局,這就說明他是小杜是個爺們兒!
“你啊,把這錢好好利用起來。老爺子的錢,就是你的錢!老爺子這麼多年省吃儉用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在你清醒的時候能給你搭把手嗎?他之所以把這錢給了你,就說明他覺得你一定能成!”
小杜覺得毛豆這番話說的意味深長,頗有道理。他拍了拍毛豆的肩膀:“謝謝你啊哥們兒,這麼多年了,你還肯跟我說這樣掏心窩子的話,你是真兄弟!”
“你丫廢話不是?!不是真兄弟,我能幫你照顧珂建這麼多年啊?既然你想追回她來,趕緊拿着老爺子給你的錢創業啊!我支持你!”
說起創業,小杜關于開酒吧的那個想法,一下子如井噴一樣跟毛豆倒了出來,兩個人相聊甚歡,毛豆覺得杜子騰的這想法,可行。
2
孩子要手術了。自然要交一筆手術費,這位醫生的出場費還真的蠻高的,雖然有劉志的這關系在這兒,但是舅舅的理論是相當的堅定,一個有名的醫生,是絕對不能折價的。光這一台手術,就要五萬塊錢。還不算七七八八恢複期的各種藥物和治療費用。
這可難壞了張珂建,眼下婆婆、公公那邊,她一定不能再張嘴去要錢了。婆婆患了這病,要花那麼多的錢,她怎麼能在張這個嘴呢?
娘家這些年,為了自己和孩子也搭了不少錢了,平時小春的衣服、零食,還有珂建的生活費,一直都是媽媽在付的,她也不好意思在去張嘴了。而且夏蘭一直都覺得小春治療的這錢,親家母已經早有準備了,要是張口去要錢,也不利于兩家的安定團結。
醫生催珂建去交上手術費,她說會盡快的,還讓護士不要将交錢的事兒,跟自己的家人說。她會盡快将這筆錢交上。
交代好了護士,她開始算自己的每張卡上的餘額,全部算下來,才有三萬多塊。也難怪,這門市一直都不怎麼賺錢,各項支出太大,上周自己剛剛拿下一個産品的代理權,收了七八萬的貨款,如今資金還沒回籠,這筆住院費還真是愁人。
兜兜在病房門口找了她三圈兒,終于給她在樓道裡找到了她。她看出她有心事,抱着她的肩膀問:“怎麼了?”
“哦……沒事兒。”
她将一張繳費單塞進了包裡,兜兜搶過她那單子,瞥了一眼:“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