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的宿舍都是幾十年的老古董,斑駁的牆壁常大塊大塊地脫落下來,一眼看去,像是一張張奇怪而扭曲的猙獰的臉孔。在夜裡,常會聽到有女生的尖叫聲,那一定是因為去走廊盡頭的廁所的女生因眼花而産生的幻覺。所以,夜裡舍友們如果想去廁所,便總要叫上一個同伴而去,省得獨自在走廊裡,聽那寂寞的拖鞋摩擦地面的啪嗒聲,以及那一牆的面孔。
那個冬季的夜裡,我的肚子大概因為吃錯了東西,一直在不安靜的鬧着,卻因為留戀溫暖的被窩而未挪動地方。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是幾點鐘,隻聽到曼倩推搖着我,在我耳邊輕聲說:“風兒,陪我去廁所。”
穿上拖鞋,總算有些清醒,帶着卷衛生紙,便跟了去。曼倩走在斜前方,我睜不大開的雙眼,看到曼倩睡覺前似乎并未摘下她的紅絲結,那耀眼的紅,深深的印刻入我的大腦,像是某種宣誓。
由于鬧肚子的緣故,曼倩說在外面的洗手間裡等我,而一直處于迷糊狀态中的我,不知過了多久,才總算解決了生理問題。心想,曼倩該罵人了。然而,出了廁所,并未看到在外面洗手間等我的曼倩,輕喚了幾聲,隻有那空洞的短促的回音,再無聲響。想是,她大概等不及先回去了。
打着呵欠,出了洗手間,發腫的眼睛,模糊的看見幽黃的走廊燈光下,一個穿着清潔工服的男子背對着我抱着一把拖把在擦樓梯。大概天快亮了,清潔工都來上工了,不知道回去還能睡多久的回籠覺!隻是奇怪,宿管科的人怎麼派了男工來打掃女生宿舍的衛生。又打了個呵欠,從那個清潔工身邊走過,一刹那間,突然感到周圍某個地方詭異得很,空氣裡有某種不可言喻氣息。但冰冷讓我未能多想,拖着似乎灌滿水的腳,趕回宿舍,也未和應該早回宿舍睡覺的曼倩打聲招呼,便窩進暖和的被窩,沉沉的睡着了……
一大早起床,大家都在忙着收拾自己,漸漸整個宿舍樓都熱鬧起來。突然,一個舍友說:“咦,曼倩還沒起床嗎?”我愣了一下,踩着自己的床,叫:“曼倩,起床了。”她沒回話,我伸手過去揭她的被,卻驚奇的發覺手下的被窩裡并沒有人,那冰涼的被窩似乎這一夜都未有人曾躺在裡面似的。驚異的我猛地打了個哆嗦,腳下一軟,險些栽倒,被兩個舍友抱住,而就在這一瞬間,昨夜那種詭異的感覺又襲上心頭,那種陰冷的氣息在周圍彌漫不散……那個清潔工抱着拖把的姿勢,那在地面上拖來拖去的黑色拖把布,黑布之間夾雜的那抹刺眼的紅,那把綁着紅絲結的拖把。而這時,走廊遠遠的傳來女生刺耳的尖叫聲……
在幾天後,警察找到了兇犯,是她要分手的男友。據那男生說,當時他在樓梯間已經躲了好幾天了,一直想挽回愛情,在無望下找到了機會殺了她,但怕我看見,便倒過她的身子,當成是拖把在拖地,何況他是因為那頭黑發愛她如此瘋狂,他要毀掉那頭美麗的黑發。
找臉
我不自主地往他臉上瞟了一眼,他的臉很慘白,卻還好好地在它該在的地方。
我想說的并不是一個故事,也不是什麼鬼話,是我的一段真實的經曆。當然,很多人并不相信,但是不将它大喊出來我想我會瘋掉的。
那是一個不尋常的夏夜,一點也不熱,涼風陣陣的。這對我們住宿生來說是一大福音。我在花壇乘涼,漸漸的被柔和的風帶入了睡夢中。記得短短地做了個夢,夢醒時卻将内容給忘了,隻知道是個惡夢。惡夢将涼風改寫成了陰風,吹得我直發抖。四周一片黑暗,我睡過了頭寝室已經熄燈了。我大罵着倒黴,一邊走回寝室。
事情就是那時發生的,它并非突如其來,那個夢或許就是預兆。要從花壇回寝室要經過大操場,唯一能照亮大操場的月光也被烏雲淹沒了。整個操場像蒙了一層黑紗,名副其實的伸手不見五指。我有一點怕了,空曠漆黑的環境讓人無助。我大步的走着,要盡快的回寝室,希望看門的還肯讓我進去。
大操場應該是平坦的,我卻被什麼拌了一跤。那一跤不怎麼疼,所以我立刻爬了起來。身後突如其來的呻吟吓了我一大跳。
“好……痛……好……痛啊……!”這呻吟的人口齒模糊,斷斷續續。“誰啊!是誰啊?!……”我驚吓的大叫起來。
“你……踢我幹嘛?”
我仔細一看,原來是同班的周星,他很悶,不常說話,但一開口白天也能吓死人。
“你也沒回寝室?”我問他,他沒回答,“不對,你不是不住宿的嗎?”“我來找東西。”(由于麻煩,以下用正常語叙)周星回答。
“這麼晚了找什麼?”因為多了一個人我也不怎麼怕“臉”了。"什麼?"
“我的臉。”他說得很平靜,很嚴肅。我不自主地往他臉上瞟了一眼,他的臉很慘白,卻還好好地在它該在的地方。我松了一口氣。
“你的臉不是還在嗎?”
“你說這張?”他指着自己的臉說,“不是我的,是周星的”我心中泛起不祥的預感,問:“你不就是周星嗎”
他突然暴躁起來,大叫起來:“這不是我的臉!不是!我的臉呢?臉呢?"
他的手伸到耳後,猛的一扯。如果有一面鏡子我一定會認不出自己那張蒼白抽筋地臉,因為我看到了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可怕地景象。
他竟然将自己的臉生生地撕了下來,露出血淋淋的……
我吓的出不了聲了,手腳也不聽使喚。周星指着我的臉,吐出的眼珠顯得無比的貪婪。大吼:“這是我的臉,還給我,把臉還給我!”說着伸手來撕。
我反應過來躲閃時,臉上已傳來一陣巨痛。立刻轉身沒命的往黑暗中跑,沒有一點方向感,直到用盡最後的力氣。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我躺在離學校三千米外的花園中,昨晚一切像一場夢。
此後再也沒見到過周星,但或許有一天他會再出現,來要我的或是别人的臉,但願你的臉不是他想要的……
第32條校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