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玲珑還果真是精神頭兒十足啊。”藏蘭笑嘻嘻地說道。
“閉上你的嘴。”玲珑的臉漲得通紅,緊緊地抱着那個布包。
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啊……璇兒瞧了瞧神色古怪的藏蘭和玲珑,終是一頭霧水地杵在了那裡。
“那奴才便告辭了。”藏蘭躬身告辭,“公主殿下可有什麼話兒要奴才捎給王爺麼?”
那俊美的面上閃過一抹狡黠,藏蘭悄然擡眼瞧着朱砂的反應。聽到藏蘭這樣問,衆妞子一幹人等也都朝着朱砂望了過來。但見朱砂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是紅着一張臉,憋出了兩聲幹咳。
“那奴才便告辭了。”藏蘭悄悄地笑着,躬身退出了“醉芙軒”。
詭異,好生的詭異。
這是所有小妞子們心裡閃過的共鳴,目光,再次聚集在了這對詭異的主仆身上,各懷心事的主仆二人卻不約而同地轉身走進了那間小小的屋子。朱砂走進去,玲珑關上門兒,那原本是宮女們的房間哎……好端端的,被這主仆二人給霸占了。
幾個人欲哭無淚。
玲珑将那個小布包慢慢地打開,呈現在眼前的,果然是一件绯色的衣裳。與朱砂在宴請武昭國使臣那夜所穿的,一模一樣。
将這件衣裳取了出來,玲珑舉至了朱砂的面前。
朱砂瞠目結舌地望着這件衣裳,震驚不已。她的嘴唇顫抖了半晌,方才吐出一句話:“玲珑……玲珑,我讓你受委屈了。”
“不敢!”玲珑跪倒在地,由衷地說道,“替主分憂,乃是玲珑今生之幸事。公主殿下自是不知……能夠替您分憂,是玲珑多麼高興的事……”
“玲珑!”朱砂上前一步,緊緊地擁住了玲珑,玲珑輕輕顫了顫,終是緊閉上眼眸,淚水簇簇滑落。
“奴婢的母親,名喚右褀。”在稍加穩定了情緒之後,玲珑緩緩地說道,“她自入宮以來,便一直跟随在紅菱郡主的身邊。母親有着不開心的過往,在奴婢之前,曾有個哥哥,因病而夭折了。所以母親乃是用着心來照料着紅菱郡主,與公主殿下您一樣,紅菱郡主是那麼的仁慈,對待每一個宮人都那樣溫柔和體貼。後來,奴婢的爹從鄉下尋了來,因考慮到母親為人妻的眷戀,便求先皇準許母親出了宮。玲珑便是這樣來到了人間,便是連玲珑的名字,都是紅菱郡主為奴婢取的。後來,在奴婢四歲那年,爹走了。母親原本并無多少積蓄,又逢奴婢這樣拖累着,家境越來越下落。紅菱郡主生性溫柔,便将奴婢母女接入了宮中,對奴婢母女悉心照料。直到紅菱郡主遠嫁武昭國,還特地給了母親銀兩置辦宅院,方才遠嫁。奴婢此生如何不感激她的大恩大德!早已然在心中發誓終有一天要回報紅菱郡主的這份恩情,哪怕為牛為馬。然而母親此生終是多難,在奴婢七歲之時,終也撒手人寰了……”
玲珑的眼圈紅了紅,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又道:“這時候,多年不曾照顧于我們的叔嬸找上門來,欺我年幼,霸占我家産,又想将我賣入青樓。幸而遇到楚雲王後的近侍女官秀水,将我解救下來,帶入了宮中。奴婢原本斷絕了此生的期待,以為渾渾噩噩着度過餘生也便是了。誰想蒼天有眼,使公主出使大商,圓了玲珑畢生能夠回報紅菱郡主的心願,玲珑是何等的榮幸!”
朱砂聽到這裡,不禁心潮澎湃。原來,早在她出生之前,母妃便已然為她種下了一粒因的種子,結下了玲珑這般沉靜美好的果。
“誰想公主殿下的心情如此善良,簡直與紅菱郡主如出一轍,更何況待玲珑又如此之好!更讓玲珑感激得不知何以為報。”玲珑頓了頓,又道,“那楚雲王後許是在忌諱着公主殿下您些什麼,雖然奴婢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王後娘娘這個人,乃是睚眦必報而又生性多疑之人,恐怕她這一關,不會輕易過去。公主殿下,自今日起,您還要多加小心!”
朱砂重重地點頭,忽又道:“那她為何會喚你去那麼久?可曾有為難你?我瞧着是白隐那厮送你回來的,可曾也有冒犯你之處?”
玲珑猶豫了一下,終是咬了咬嘴唇,露出笑顔,道:“那王後娘娘不曾為難奴婢,想是奴婢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胡思亂想之際急火攻心了也未可知。幸好……端王爺路過,送了奴婢回來罷。”
“這麼說,還真是本宮錯怪他了?”朱砂有些苦惱地揉了揉自己的臉蛋,那厮的手還真是重,搞得自己現在臉還酸酸的。可是……自己當時對他的誤會,又會不會有些太過分呢?
玲珑的眼眸裡遊走着複雜的光線,好像幾種思想糾纏在一起劇烈地鬥争。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件绯色的衣裳上,像是這件衣裳讓她做出了決定,玲珑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公主殿下,端王爺他……雖然有些深不可測,但……還望您目前多多與他親近。”
多多與他親近?
朱砂被玲珑這番話唬了一跳,轉頭詫異地盯住了她。
玲珑點了點頭。
“這端王白隐雖然身世十分叵測,城府亦深到不為人所知。但公主殿下您已然被楚雲王後如此緊盯着,想來,要她改變對您的敵對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位高之人,内心深沉似海,公主殿下您在大商無依無靠,此時……若能有一個人能夠保護于您,恐怕,也隻有端王爺了罷。”玲珑心事重重地說道,“不論他到底懷着怎樣的心思……”
身世叵測,城府深到不為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