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在心裡“嘁”了一聲,轉頭瞧了瞧那女子,看樣子,似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恰在半熟青桃般的年華,眉目之間卻已然顯露出了妙齡女子的風情。
“這位是千儀公主,朱砂。”白隐含笑道,“朱砂,這是玄木将軍之女,玄月。”
“原來是千儀公主,玄月見過千儀公主。”雖然嘴上說得如此動聽,那雙眼睛卻隻是微微地眯了眯,絲毫看不出半點謙卑之态。
玄木将軍,似乎曾經聽清荷提起過。這是當年與紮藍大公一并伴随着白石打天下的武将,在這一次的城南圍獵之中身受重傷,這玄月想來也是來探望父親的罷。父親還身受重傷,自己卻在這裡遊玩了嗎?朱砂也隻是微微地朝着這玄月點了點頭。
“隐哥哥,今夜不是有蓮燈放麼?”玄月伸出手,挽住了白隐的胳膊,笑道,“朱砂公主可也是要去賞燈的麼?”
“朱砂!”還不待朱砂回複,白華的馬便匆匆地到了近前。
“二皇兄,咦,玄月,你也來到京城了嗎?”看到玄月,白華驚訝地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到的?”
“原來是文王殿下,”玄月很顯然對文王白華要比對朱砂熱情多了,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毫不吝啬地說明着她的好心情,“臣女傍晚時分才到,見過了父親,聽端王殿下說京城今日會有祭湖神,投放蓮花燈的熱鬧,便跟着來瞧瞧。”
說罷,便将目光投在了朱砂的身上。這縱然含着笑的目光,卻透着一股子冰冷冷的感覺,似乎是在瞧着一個局外人。
朱砂穩穩地接住了玄月的目光,展顔,燦爛一笑,伸手拉住了白華的手:“文王殿下和本宮是一道的,我們就先走了。”
說罷,又将炯炯目光轉向白隐,脆聲笑道:“端王爺,您請自便。”
那白華的手陡然被牽住,整個人像是被雷電擊到了一般,猛地怔在了那裡,一張臉攸地漲得通紅通紅。
“走呀。”朱砂見這白華像木頭一樣杵在那兒,不由得用力拉了拉他,白華的臉一點一點轉過去,瞧見了朱砂那略帶着嗔意的目光。
這是小女人式的嗔意,帶着一點嬌羞,也帶着一絲責備,白華木然地點了點頭。朱砂松了手,率先騎馬奔走,白華這才用力地揚了揚缰繩,随後緊随而去。
“這位千儀公主,可果真是那傳說中千依百順的武昭國公主朱砂?”玄月冷笑着望着朱砂的背影道,“我怎麼看着這個朱砂不是甚麼好惹的角色呢?”
白隐隻是微笑着,看着那兩匹一前一後追趕着的馬兒,沉默不語。
“隐哥哥?”玄月輕聲地喚着,伸手剛想去挽白隐的胳膊,白隐卻攸然拉起缰繩,讓玄月的手撲了個空。
“玄月,我們也走罷?”明明是一張笑臉,為什麼在這一刻卻突然覺得離得又遠又不真實呢?這是……被拒到千裡之外的冷漠麼?
玄月輕輕地咬了咬下唇,點頭。
這月呵,恰如一尾輕舟,在天空那浩瀚的薄雲中輕輕穿梭。
快馬駛出離皇宮好一段距離,便見前方突然間燈火通明起來。那濃密的樹上都挂滿了燈盞,雖然不及宮燈那般明亮,卻也十分的喜人,竟然将這夜色照亮了大半。
朱砂自從來到大商的那天之後,便再沒有看到過這麼多百姓團聚的熱鬧場面,但見那樹林邊上已然有小商小販正在擺攤叫賣,衣着光鮮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每個人的臉上竟都戴着個木頭制成的面具。
“咦,他們為什麼會戴面具呢?”到底還是孩子心性,剛有了熱鬧,朱砂便已然忘記了先前那對玄月的不痛快。至于白隐這種風流胚子,他從哪兒來還要他回哪兒去,朱砂巴不得有人盡快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少點為難自己呢,哼!
“那是因為,每一年的這一天,是湖神來到人間,探望他心愛妻子的時候。”白華的臉上尚且還飛着兩朵紅暈,他清了清嗓子,似乎很不适應這種感覺。
“湖神,來看妻子?”朱砂好奇地轉過頭去,卻又嗤地一聲笑了出來,“你的臉怎麼這麼紅?莫不是方才騎馬騎得太快了,讓你喘不過氣了麼?”
“呸!”白華氣得伸手便去拉朱砂的小辮兒,皺眉道,“還不是你害的!”
“啊喲,我哪裡有害你嘛,”朱砂急忙去抽回自己的小辮子,“你快給我講講,這個湖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湖神嘛,先前是有一個傳說來的。”白華歎息一聲,道,“相傳在一千年前,一條巨龍在湖裡興風作浪,為難人間的百姓。朝廷為了鏟除這條巨龍派了很多的官員前去湖中鎮壓巨龍,最後卻沒有一個生還。許多百姓因為暴漲的洪水和連日的暴雨而死去,後來有一個勇士自高奮勇拿起寶劍來到了湖邊,在百姓的圍繞下跳下了湖中。自那天起的三天三夜,天空烏雲驟起,電閃雷鳴,而三日之後,烏雲散雲,晴空萬裡,一切都恢複了平靜。百姓們從此過上了快樂的生活,可是勇士卻一直沒有回來。勇士的妻子每天都守在湖邊等他,直到青絲已成白發,直到死去的那一天。百姓們哭着把勇士的妻子葬在了湖邊。勇士的壯動感動了上天,封這位戰死在湖中的勇士為湖神,從此保佑湖邊的百姓安居樂業。每一年的這個時候,湖神都要逐水而來,到岸邊去拜祭他的妻子。如果在這一天,有情人在蓮花燈下寫上一生相許的心願,湖神就會幫他們完成這個願望。而為了不驚擾湖神探望妻子的悲傷心情,前來祭祀湖神的人都要戴上面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