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涼氣正用它巨大的能量,穿透我的前胸後背。合着他一點也不傻,合着他什麼都能看出來,隻是不說。說白了,合着他在裝傻?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這句話說的一點兒也沒錯。當然不是東西,不一定表現在出軌和打老婆身上,有的時候,明知真相卻故裝糊塗,也是一種很欠抽的行為。男人的壞體現在衆多點上,世界上沒有不壞的男人,隻有蒙上眼睛的女人。之所以蒙上眼睛,不是因為太愛他,怕看到他身上的某種不足,隻是眼不見心不亂罷了。
回到家,将租房合同往爸媽面前一攤,我們兩個得意的笑着。
我媽拿着合同仔細看了看:“真不錯唉,這麼便宜居然能租到市中心的房子,你小子有一套呀!”老媽朝老韓投去贊許的目光。
老韓給我爸捶着背,捏着肩:“那是!媽,你放心,租房子隻是暫時的,将來我把汽修技術牢固之後,自己開個汽修店,到時候毛娜什麼都不用幹,隻管在店裡收錢!不出一年,不出一年!媽,我一定讓毛娜住上這裡最豪華的房子!”
我爸閉着眼睛點頭:“嗯,隻想着媳婦兒,咱們連旁菜花都不算!”老爸拍着老媽的手說。
老韓自知語誤太深,趕緊補救:“爸,我是這麼計劃的,到時候我有了錢,在單獨給您二老買一處樓房,到時候,您和我媽夏季乘涼住平房,冬季取暖住樓房,幹淨又省事。”
我坐在一邊嗑着瓜子,滿面春風,面帶桃花,就差把蓄勢待發的魚尾紋都笑出來了。老韓這家夥,輪到點兒上,還真會唬人,且不說能不能實現吧,起碼這些話我爸媽聽着心裡舒坦。李裡做了我家這麼多年的姑爺,都沒說過一句大方話,别說買房子這樣的話了,就連買隻老母雞給我爸媽殺了吃,補補身子這樣的話都不敢說。
我朝老韓挑着眉毛。老韓接住我的媚眼兒,美的都要飛到天上去了。
讓我無語的婚禮
結婚這倆字兒說起來容易,實施起來卻很麻煩。
酒店和酒店之間得做詳細的比較,尤其像我爸這麼好面子的人,酒席辦好了,就等于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們這邊結婚,本來賓客是要在女方家吃一次,第二天再去男方家吃一次的。鑒于老韓情況特殊,有諸多不便。席面就隻在我們婚禮的當天辦一次就好了,但是酒店一定要挑最好的。
經過兩家商議,決定自己家收的禮金,全部花在自己家親人的席面上。
從定下婚期那天起,我家送禮的人員,就絡繹不絕。遠到我爸我媽的幹哥們兒,幹姐妹兒。近到我姥姥家、奶奶家的七大姑八大姨。
老韓家跟我比起來,顯得有點勢單力薄,親人都在外地,再加上在這兒沒什麼朋友。一些親戚打電話說,等到我們婚禮的那天,會包紅包過來。老韓就一笑而過,告訴他們,禮不禮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一定要到場。
老韓的這個‘最重要’在我眼裡看起來,是有點底氣不足。我感覺他覺得自己身邊充斥着一種似有似無的危機感,誰說過男人是外表強大,内心卻很脆弱。其實男人和女人是一樣的,假如不是肩膀上那些必須承擔的責任,和在外應酬必須要有的氣場,他們一樣會喜歡收藏芭比娃娃和穿着小裙子的美羊羊。
女人在家比的是耐性,所以閑暇的時候,隻有擺弄那些洋娃娃度日,男人在外面比的是氣場,誰的氣場比較大,能壓倒群雄,誰就赢了。誰看見過在酒桌上攀比的一個個男人,卻會在上廁所的間隙讨論哪個商場推出了限量版的芭比娃娃?那樣的場景,不笑死個人才怪!
在親戚的密度這塊兒上,老韓的氣場顯然有點弱,甚至可以用虛來形容。男人一旦覺得自己虛了,就會有緊迫眉頭的危機感。一旦這種感覺,直沖到他的腦神經,他便會像個神經病一樣敏感起來。
比如,他會在和我親嘴的時候緊皺眉頭,并且說我用情不專,最後以至于質問我是不是覺得他在這沒親沒己,瞧不起他?
比如,我們在收拾婚房的時候,我偷歇了一會兒,他就對我不依不饒,最後質問我是不是覺得他在這兒勢單力薄,所以才欺負他,讓他多幹活?
……
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最後歸根結底,還要是要歸到他在這是個孤家寡人,所以我才看不起他,才想盡辦法鄙視他、剝削他!
老韓的敏感多疑,讓我覺得比窦娥還冤。這樣的日子分外難熬,假如一個女人敏感起來,就像一隻帶刺兒的刺猬,那麼男人敏感起來,就像一隻欠揍的出氣娃娃。他越覺得自己委屈,你就越想揍他!
好在,等我熬過了婚禮那天,婚宴擺完,我就熬出頭了。
眼看那待嫁的日子一天天接近了,我這心裡感覺空落落的。爸媽也是,茶餘飯後,在談起我的婚禮的時候,臉上總是閃過一絲擔憂和失落。我媽織着手裡的大紅毛褲頗有感慨:“哎,如今連老二都要嫁人了,看來我們真的是老了。我看啊,我們以後還是少吵嘴,老了老了,還得咱倆相依為命啊!”
老爸沁着紫砂壺中的茶水,閉着眼睛問她:“你才明白啊?你年輕的時候,可沒少難為我!”
“可是現在我聽你的呀,你讓我向東,我都不敢向西。你這報複來的也夠快!”
老爸坐在搖椅上,搖搖晃晃地都快睡着了:“老了,老二要嫁人了,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