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斜着眼說：“那我回頭跟她說說？明天别熬了？”
“必須得，必須得……”
我暗自得意，心想，小樣兒吧？下地都不用人扶了，居然還裝。不過我媽也實在誇張，居然每天都給他炖骨頭湯喝，喝到老韓聞見那個味道都想吐了。幸虧我媽炖的是骨頭湯，我估計要是每天調換着花樣兒做給他吃，老韓非得躺到夏天才肯下地。
聽說韓子昭能下地走動了。毛妮兒拎着兩箱伊利奶來看他。還帶了一個馬上就要開盤的小區的宣傳單來讓我們看。
我拿着那張印的花花綠綠的紙，翻過來掉過去看了好幾遍。
“姐，你又給我看這些，又想刺激我們的神經啊？明知道我們買不起！”
毛妮兒從我手中奪過那張宣傳單，用手抖了抖那張紙，一臉鄙夷地看着我：“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我和你姐夫當初買房子的時候，手裡不是也沒有多少錢嗎！辦法總會有的，你連想都不敢想，到什麼時候都買不起房！”
我撅着嘴巴，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我覺得她就像蝸居裡的海萍，做事總是眼高手低，想盡一切辦法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嘴中卻總是嚷嚷着為了别人，為了這個家。當初她買房子的時候我知道，簡直就是一個海萍的縮影，自己手裡錢沒幾個，為了能買下那房，每天回到家總要當着公婆的面指東說西。弄得人家老兩口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最後還是敗給了我姐的那張嘴，給他們贊助了五萬塊錢。這樣，總算湊齊了首付。
可我婆家窮，我媽也不争氣，沒能給我生一個漂亮溫柔，乖得像小兔子一樣的妹妹。所以我就是掐死老韓，他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我就更别提了，張口問娘家要錢不靠譜兒，上次那經适房的事兒，我還沒提，我爸一瞅苗頭不對，就鑽進屋裡去了。
我也沒幾個有錢的朋友，更沒有大款願意給我投資。所以想讓我們湊齊這十幾萬的首付，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老韓現在對買房這件事兒持保留意見，也就是順其自然，能買的起就買，買不起也不會住在露天地裡。有點破罐破摔的意思。他還總是喜歡将我們和對門王大姨家的閨女、女婿比，他說跟他們比起來，我們簡直就像生活在天堂裡一樣，每次他這麼比了之後，必定會遭到我的一番攻擊，唾沫星子都飛到他的臉上去。王大姨家的閨女整天無所事事地呆着，女婿就是一社會小流氓，竟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兒！
我恨死老韓這幅狀态，但是老韓現在的态度，分明就是和蝸居裡蘇淳一樣的觀點，我雖然不讨厭蘇淳，但也不希望自己的男人也和他一樣沒出息。老韓的這幅狀态，也終于讓我有點理解海萍那種硬趕鴨子上架的心情了。
老韓坐在床上，呲牙咧嘴地笑着：“姐。要不你借我們點？”
“一萬兩萬的可以，多了我可拿不出來！”毛妮兒聳聳肩膀說。
我将那張紙宣傳單攥成一團，丢進紙簍裡，無奈地搖搖頭。毛妮兒聳聳肩膀，故意放大聲調說：“沒魄力呀！年輕時就該敢想敢幹啊，懶得管你們了！”
老韓費了很長時間勁兒終于拆開了毛妮兒拿來的伊利奶，拽了一袋叼在嘴上。我耷拉着臉怒氣沖沖地看着他：“你在幹嘛！”
老韓使勁兒用嘴把奶袋拽了個小口：“喝啊，不是給我買的嗎……”
我氣急敗壞地使勁兒用腳踹了一下門檻，腳趾頭疼的我嗷嗷直叫。老韓吓得一下從床上蹿了下來，動作太迅速了，扯得鎖骨也疼的不行：“小祖宗，你可懷着孩子呢！胡鬧！”老韓疼痛難忍，呲牙咧嘴地叫着，我心裡卻還是恨得不行。
毛妮兒走了之後，我坐在沙發上沏了一杯淡茶，一小口一小口地沁着。茶杯裡的茶梗有一根立着，我直覺告訴我，一會兒要來客人了。
我爸總說，茶梗在水裡立着，肯定是要接待客人，每次我爸喝的茶水裡立着一根梗的話，就會有人來找他下棋。
老韓已經呼呼睡着了，這隻豬，從出事兒的那天起，幹的最多的事兒就是睡覺。每次吃飽喝足，他就睡意闌珊，連點過渡都沒有。手機響了起來，我伸了個懶腰接起電話：“喂。哪位？”
“是我毛娜，青梅！”
我尖叫一聲：“青梅！青梅你在哪？”
“我馬上就要到你家門口了！我來看你了。”
我從沙發上竄起來，像隻撒歡的兔子一樣：“太好了青梅，我都想死你了！我去門口接你啊，你等着我！”挂了電話，我出門溜達着迎接青梅，我站在胡同口的小油漆馬路邊上，眼睛望着遠處，卻怎麼也看不見青梅的影子。
遠處一輛黑色奧迪車緩緩朝我開了過來停在我的腳下，我躲開那個地方，眼睛又朝遠處望去，心想，這個死青梅，幹事兒總是這麼不着調，明明說都快到我家門口了的，現在卻不見人影。
奧迪車停在那兒不動了，過了一會兒，才有個穿着水獺毛大衣，帶着黑色墨鏡的女人從車上走了下來。我掃了那女人一眼，完全沒有将眼前這個穿着時尚，雍容華貴的女人和青梅聯系在一起。
隻見女人緩緩地才朝我走了過來，用手裡提着我的lv限量版包包砸了下我的屁股：“喂，小妞兒！不認識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