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弟妹？怎麼突然來訪啊？是不是遇見難處了？”老領導笑呵呵地沖着弟妹客套着。
“老領導啊！沒想到，真給我找到了！哎，一轉眼，我們老周都走了十多年了。你和嫂子的身體都硬朗？”
“啊！硬朗、硬朗！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那可不是嗎？我就是逛大街，也逛不到您這大公司裡來呀？我就是想找您叙叙舊，順便尋求尋求幫助！”
“怎麼？生活上遇見困難啦？三兩萬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我給弟妹解決！”
郭喜梅從布口袋裡掏出了那個餅幹盒，打開，拿出了當年的幾張欠條。
“老領導，你看這……”
老領導看見那昔日舊賬，臉色頓時變了。
“喲？弟妹這是什麼意思呀？是想要這舊賬？”
郭喜梅挺直了搖杆，理直氣壯地說：“不要這錢，就想問問我們家老周，還有沒有這功績？”
“哎呦我的老妹妹，這功績能沒有嗎？當初要是沒有這個工程，我們幾十号人都沒飯吃呀！”
“您是貴人，卻不愛忘事。實話跟您說吧，我啊，老無所養。就想憑着我們家這周這點功績，找點保障。”
“這可難為我了。當初老周走的時候，單位上不是發了一大筆錢嗎？還有，現在不是每個月都給弟妹發家屬保障金嗎？”
“幾百塊錢，還不夠我吃一個星期的！更何況，老周走的時候，給的那幾十個月的工資，也是我們應當應分得的！一碼歸一碼，如今這單位也成了市裡數一數二的大建築公司了。我們這筆賬，總得算算。老領導，我們家老周活着的話，也六十了吧？要是這十幾年好好幹，沒準也能跟您似的拿着退休，還被返聘。你說我這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郭喜梅捂着鼻子哭了起來，情到深入，眼淚不自覺地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老領導眼珠一轉，一看就知道今兒郭喜梅來的目的絕非那麼簡單。也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解決的。
“妹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别哭了，以後的路還長着呢，你老是這麼鑽牛角尖，對身體不好。”
“我這怎麼能是鑽牛角尖呢！？我就是想，怎麼消受我們老周家的這‘功績’才合适？”
老領導走到辦公桌前，在公文包裡掏出了兩千塊錢，遞到郭喜梅面前。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收下吧。不過說好了，這錢，是我作為一個老大哥給你的。可跟公司沒關系！”
郭喜梅氣得不行，心想，這是打發要飯的呢？讓她面子上實在過不去。又有點竊喜，起碼老領導，知道她今兒來的目的絕非那麼簡單。
“這錢我可不能要，我又不是沖着錢來的。我就是想要個公平。憑什麼，我們老周做了那麼多貢獻，人沒了，功績就也沒了呢？”
“弟妹啊，我也是個爽快人。看你這狀态，我也理解你的意思。你就說，你想怎麼樣？老周的這個功績，咱們該怎麼算呢？”
“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房子！”
沒想到老領導一聽到房子這倆字，一下子就火冒三丈了。
“房子？！房子的問題太大了！咱們可兌現不了啊！你這分明是無理取鬧嘛！”
郭喜梅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一副心髒病犯了的樣子。
“你嚷嚷什麼呀？我這心髒可不好……”
“喲？弟妹！你沒事吧？”
郭喜梅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救心丸，倒出兩粒，含在了嘴中。緩了半天神，才上了那口元氣。
老領導自知今兒上碰到茬兒上了，陳舊的問題，也的确是存在的。隻怪當初老周去世的時，給那筆款子的時候，就該把這事兒了了，把借條要回來。現在落了這樣的麻煩，實在讓他惱火。
“這樣吧弟妹，現在一建和三建都合并了，這事兒屬于遺留問題。不是我能說了算的。再說，我也是被返聘的。現在的那幫‘小崽子’們，做事可不留情。你也别讓我為難，今天你也别在這兒鬧了，我回頭跟上級領導彙報一下，看看這事兒怎麼給你解決，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