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心有餘悸,景馳卻面色平平,最後也隻是讓宋助理繼續跟進,似乎早就習以為常了。
又思及宋秘書曾說過他一路走來的艱辛,其中未必沒有過這樣的兇險。
我想多問兩句,宋助理卻慌張地找了借口離開,全程都不敢與我對視。
莫非是景馳知道了他之前向我多嘴,訓斥他了?
考慮到這種可能,我便沒再追問,也沒再向宋助理詢問過此事的後續。
奇怪的是,景馳也并不關注。
比起肇事者的下場,他更在意我的答案,幾次三番試探,明顯的急躁。
出院當天,景馳像是終于繃到了極限的弓,少見的失控,将我按在門後逼問一個答案。
動作強硬,語氣卻怯懦,“婉婉,答應我吧,好嗎?至少先跟我回家。”
這幾日我父母來探望過他,得知我們的遭遇後吓得夠嗆,有意要我回娘家住一陣子。
他當時沒什麼反應,大概也覺得沒立場要求我,隻是整日裡眼巴巴地盯着我,飯都吃得少了。
明顯消瘦的下颌,還有發間藥品的氣味,都讓我心軟,“……先回家再說。”
景馳這才笑了,接過我手中的背包挂在肩上,右手伸過來想要牽我,半路又悻悻然放下。
我垂着眼當做沒看到,等到上了車才發現給景馳開的口服藥落在了病房裡。
宋助理去辦出院手續了,我便讓景馳在車裡等着,自己返回去拿。
從病房出來時,遠遠看到邵雨諾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我以為她是來接景馳出院的,剛想開口叫她,就見她往相反的方向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景馳住院期間,邵雨諾竟然一次都沒有來看過他。
就算是顧忌我,但車禍受傷這樣關乎生死的大事,她至少也可以借着公司的名義來看一看。
除非她是有意避開……那授意人是誰自然并不難猜了。
我微微皺眉,下意識跟了上去。
邵雨諾戴着墨鏡,腳步匆忙,繞過轉角進入了走廊盡頭的那間病房,迅速關緊房門。
細碎的交談聲從門縫中傳出來,病床上靠着一個穿病号服的男子,右臂打了石膏挂在脖子上。
側臉瘦削,下巴蓄着短密的胡子,斜眼看人時露出的眼白很多,顯得十分陰冷。
這張臉,這個人,竟然是……
我蓦地後退一步,鞋跟磕碰地面發出聲響,在邵雨諾轉頭看過來之前,踉跄着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