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應該對你感恩戴德?”
已經連續幾個月,我進入不了工作狀态,我從小到大對時間和事情都很有安排,如今的失控讓我十分焦慮。
在瞬間燃起的情緒中,我脫口而出:“我們離婚吧。”
楊靖難以置信:“為了那個男人?”
我擡起下巴:“你為林溶,我為李牧言,這很公平。”
楊靖摔門而去,隔天就找上我父母告狀。
父母還在喋喋不休,讓我現在就對楊靖承認錯誤,讓我發誓再也不跟李牧言來往。轉而又卑微讨好地跟楊靖說好話,希望他能夠原諒我。
楊靖說:“爸媽,我不想讓她繼續錯下去,她圈子簡單,心思純淨,最容易被李牧言那種人蠱惑。你們放心,隻要她回心轉意,我還是很想和她好好過日子的。”
父母立刻露出感激的神情。
楊靖胸有成竹地看着我,我赫然驚覺,原來他早就知道我和父母的弱點。
無數個成長瞬間湧現在腦海中。
在重男輕女思想的殘留下,隻誕下一個女兒的父母向來是親戚和周圍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親友聚會,總能若有若無聽到一些言論,父母隻能尴尬地笑笑,說出沒有分量的:“女兒也好,女兒也好。”
回到家,他們對我要求格外高,不允許我犯錯,要我成材,做人上人,他們最大程度奉獻自身,圍着我一個人轉。
他們的殷殷期盼和濃烈的愛意之後,有着這樣一層現實的推動力,隻有我爬到最高處,才能扳回一局。
在他們心中,我與楊靖的結合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階級跨越。
我如同一朵被父母抱着送禮目的養大的花朵,得絢爛,得香氣迷人,隻為了等待被送出去的那一天。而後,我必須具備服務意識,必要之際,可以折斷多年的進取與成就,我的思想,感受都變得不再重要。
我之所以現在才驚覺這一點,是因為一路走來的順遂,讓我沉浸在幸福之中,從來沒有反思過。
楊靖更早就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一年前林溶出現時,他輕而易舉通過父母拿捏了我,維持婚姻。一年後的今天,李牧言的出現讓他感受到危機,于是故技重施,再次讓父母對我施壓。
可悲的是,在這樣的成長環境中,我也受到了影響,十分要面子,這才甘願在婚姻裡被淩遲和折磨。
如果之前提出離婚是頭腦混亂的沖動,那麼這一刻,我已經把一切想明白了。
我擡頭,對着三個等我回答的人說:“爸媽,你們不用再勸,我已經決定跟楊靖離婚了。”
父親将茶杯摔向我:“你再說一遍!”
額角疼痛無比,我隻覺得酣暢。
過去一年,我像一隻縮在殼子裡的烏龜得過且過,一度以為一輩子都要被困在這場死局裡。
而打破困局的方式很簡單——為自己而活。當我的主體思維完善,迸發出偌大的勇氣面對一切,任何人都不再是威脅。
楊靖被激怒,大跨步走過來攥起我的手腕,滿眼憤怒:“你敢!”
母親拉着我的另一隻手,懇求:“佳芊,你冷靜一下,咱們今天不說這個事情,改天,改天再坐下來好好談好不好?”
這時,敲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