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我的話,我不同意,”他聲音很平靜,低垂着眼眸沒有看她。
孟南枝不解:“為什麼,我如果去了隊裡,就可以随時關注你的情況,對你的康複更有幫助。”
“我不希望,我們在一起,讓你有任何犧牲,”于嘉珩從林教練口中聽到這件事時,第一反應還以為林教練搞錯了,若是孟南枝本意就是想做一名隊醫,他不會有任何反對,但若是為他犧牲,卻不是他想看到的。
孟南枝停了手裡的動作,拖了張凳子在于嘉珩面前坐下:“這不是犧牲,不需要用這麼嚴重的詞去形容這件事,你在為宋涵參加亞錦賽的時候會覺得這是一種犧牲嗎?”
孟南枝依然記得宋涵在受傷後的那段時間他的情緒狀況,失魂落魄的,卻又怕隊員擔心而總是強打起精神去笑。
奪冠那日,宋涵含淚笑着看向手機鏡頭模樣隻有她看見了,他雖然已經釋然,但誰都知道,沒有在退役前親自打完最後一場比賽,是他職業生涯的遺憾。
運動員的職業生涯有限,就像于嘉珩自己所說的那樣,既然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就應該不留餘地的往前走。
“我如果喜歡我當下的工作,在你完成了世錦賽後,我可以辭去隊醫工作,以我的能力想要回到這個崗位是一定可以回來的,”她早已不是當年成績平庸到在班上一點都不起眼的小姑娘了。
本科時因為跨專業,學業比之前更加繁忙,室友都勸她放棄或者換一個專業,所有人都認為她學的這個專業以後用不上。
做出決定的時候,她是真得很高興,她當時就想,現在不就到用武之地的時候了嗎。
就在孟南枝以為兩人會起交往之後的第一個争執時,卻不想于嘉珩突然笑了。
笑得她一頭霧水,于嘉珩牽住她的手,大拇指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含着笑意看向她:“我們枝枝越來越厲害了,抱歉,我應該尊重你的決定,也謝謝你,我明白了這不是犧牲,這是并肩作戰。”
他語氣溫柔,卻帶着十分的鄭重。突然想起初初相識時,孟南枝問他要不要吃她自己烤的蛋糕,他因為運動員身份,每日膳食都是運動餐,不吃高糖食物,高成傑下意識插話替他拒絕了。
原本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卻像是真的做錯了什麼大事一般,面帶歉意的、特意和他道歉。
當年那個總是腼腆地低着頭,小心翼翼探究他人眼色的小姑娘已經是過去了。
孟南枝在次日晨會上把自己即将離職的消息告訴了科室全體同事。
大家所有人都表示十分驚訝,餘苗掏了掏耳朵:“是我聽錯了,還是今天愚人節?”
一旁的康複師提醒她:“姐,今年的愚人節已經過了。”
“真的要離職?”另一位康複醫生問道。
孟南枝點點頭,一時對同事們産生了歉意:“謝謝各位同事們這兩年的照顧,我負責的病人得辛苦大家接手了。”
陳醫生将筆插進衣兜,淡定地開口:“小事,不是大問題,還有實習生在。”
餘苗仍然不敢置信,一直瞪着她,伸出兩根手指,指了指孟南枝,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一副“等會老實交代”的模樣。
晨會散後,餘苗一把抓住孟南枝不住地追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是出什麼事了,這麼突然?”
她百思不得其解,怎麼突然就離職了,一點風聲也沒有。
“沒出事,就是我準備去國家擊劍隊任職隊醫了,”孟南枝解釋。
餘苗皺眉:“為了陪男朋友?”
“不完全是,”孟南枝笑了笑,“就是有一件很想完成的事想去做。”
餘苗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真的沒有什麼事兒?”
“真的。”孟南枝心裡有些感動,餘苗對她一直都是這麼關心。
“行吧,既然這樣,你這兩天就把病人交接給大家,”餘苗還有事忙,沒有時間一直在這裡打破砂鍋問到底,走前又不放心地叮囑道,“有事一定要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