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是真的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目光,并不是在透過窗玻璃看他,是他會錯了意。
在那樣的打擊之下,孟南枝沒有聯系他,他便也沒有去主動聯系過孟南枝。他總覺得孟南枝猜出了那條短信的真正含義,沒有回複就是為他的自作多情留一點面子。
一個自覺配不上,一個卻誤以為自作多情了一把,誤會很簡單,卻錯過了八年之久的好時光。
舒婉擡起頭直視于嘉珩:“我接了,那又如何,你們當時沒有在一起,說明你并沒有多喜歡她,你們沒有在一起,錯不在我,是你不夠喜歡她。”
于嘉珩臉色微白,舒婉的話有刺中他,他那時候不就是那麼想的嗎——“我于嘉珩不缺你一個人的喜歡,你不聯系我,我也不聯系你。”
好像這樣想就能為他的自作多情挽回一點面子。
舒婉見他變了臉色,心情愈發暢快了起來:“你看,我說中了吧,于嘉珩,認識你多年,我自認是了解你一些的,你眼裡隻有你手中的那把劍,也許你現在跟她在一起,也不過是利用她而已。”
于嘉珩看了一眼孟南枝,見她面色平靜,便暗暗松了一口氣,他笑了笑:“你說的對,當年我沒有堅持,是我太高傲,誤以為自己沒有很喜歡她,所以之後的一年又一年,我才發現,除了她,我也喜歡不上别人。”
第一年,聽聞孟南枝回了雲光讀大學,他想,這樣也好,以後就不用再見面徒增尴尬。
第二年,他回黎川在街上偶然看見她,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上前攔了下來,卻發現認錯了人。
……
第五年,他到雲光參加集訓,隊裡的大巴車從大學城路過,他透過窗,下意識想要搜尋孟南枝的身影,後來才知道雲光大學不在那個區。
第六年,第七年,第八年……他用了九年的時間論證,除了孟南枝,他誰也喜歡不上了。
專注的喜歡一個原來并不是一件難事。
舒婉的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她恨恨地看了一眼于嘉珩,又看向站在他身後的孟南枝,沒有繼續說下去,忍着腳踝的痛意,從醫務室跑了出去。
從腳踝處傳來的痛感加重了她心裡的恨意,她那麼那麼喜歡于嘉珩,為了他練了擊劍,可是他從始至終都不曾把她放在眼裡過,她以為他就是為擊劍而生,不需要感情,原來不是這樣。
孟南枝從辦公桌前站起身,有些内疚又有些遺憾。
她無措地解釋着:“阿珩,我當時沒有收到你的短信,手機壞了,然後我父母離婚,我陪着媽媽去了國外住了一段時間,回國才買的新手機,霜霜跟我說,你找他打聽了我的行程,我就想着打電話問你有什麼事,但是是舒婉接的電話,她說有事可以幫忙轉達,沒事讓我離你遠點,我那時候以為你隻是,隻是……”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們兩個都是那麼的自以為是,不過好在他們以後還會有很多個嶄新的八年。
于嘉珩心中滿是歉意:“抱歉,我父母和她父母當時隻是在談合作而已,兩家并不像她口中說的那麼熟識,我不知道她擅自動過我的手機,你打來的通話記錄,她删掉了。”他以後可再也不敢随手亂放東西了。
“謝謝你,枝枝,謝謝你這麼多年,也還是隻喜歡我,”于嘉珩擡手将她攬進懷裡,“舒婉有一句話說錯了,你在我這裡從來都不是隐形人,是站在人群裡,我一眼就可以找到的那個人。”
高三那年的煙火大會,周遭人潮洶湧,摩肩接踵,他還是一眼就找到了她,他朝她伸出手去,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其實,他對孟南枝的喜歡,原比他以為的還要早許多。
那張短一小截的椅子知道、青少年宮的天台晚風知道、落在教室窗台的樟葉知道,隻有他是最後一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