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近,原本正同賓客寒暄的那人看見他後,同賓客緻歉一聲,便朝他大步走了過來:“枝枝是有什麼事?”
方唯雨笑道:“沒事,我隻是過去送一下新婚賀禮。”
于嘉珩玩笑道:“什麼新婚賀禮,這麼神秘,還得背着我給?”
方唯雨挑了挑眉,拉長了音調,意味深長地開口:“自然是……一個秘密,你要想知道,就親自去問吧。”
婚禮正式開始,孟南枝牽着姜漫的手站在禮堂大門口,身後站着陸為霜正為她整理着拖尾的長頭紗。
姜漫的眼圈一直是紅的,聲音都帶着點哽咽:“一轉眼,你就長這麼大了,嫁人了。”姜漫輕撫着女兒的手,這雙手曾經小的還沒有她一個掌心這麼大,一轉眼,便亭亭玉立了,她在此刻才覺得,她牽女兒手的時候實在是不多,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孟南枝的眼底也泛起濕意,隔着頭紗,她沖着姜漫露出一個親昵的笑。
酒店的工作人員通過耳機傳達着禮堂内的進程:“新娘準備。”
白色的大門被緩緩推開,姜漫牽着孟南枝緩緩往裡走去,光束打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走動追随着她的腳步。
t形台邊上站着孟硯,他難得穿得如此正式,正了正領結,從姜漫手中接過了孟南枝的手,将她的手輕輕擱在自己的臂彎上。
他扶着孟南枝緩步走上了台,而于嘉珩也獨自朝他們走來,并于半程中遇見。
其實這樣一個流程,在今日之前,也彩排過一遍,策劃一個環節一個環節的在一旁指揮,“新娘父母會牽着走一段路,然後到中途的時候,由新娘父親負責将女兒的手,交給新郎……”
當時沒有什麼感覺,可真到了這一天,在孟硯将她的手鄭重地交給于嘉珩的那一刻,心境卻已然完全不同,隔着白紗的手套,當孟南枝感受到于嘉珩掌心的溫熱,她的腦海裡便猶如電影回放一般閃過無數畫面。
那兩張半舊的課桌,小小的桌面上被曆屆的學生寫過公式、畫過搞怪的插畫,也曾被她寫過面前人名字的首字母。
那懷揣着的、隐秘且笨拙的心事,是将一個人的名字放在了她前進路途的指路标上。
她朝着路标所指的方向,一步又一步的前進,逐漸和過去怯弱、敏感的自己和解。
在這樣的跋涉中,才知道原來那人從來都不是指路标,是她的終點,最後也會成為她的終身伴侶。
蘇景園在主持的示意下,拿着戒指盒走到他們身邊,在他們互相為對方戴上戒指後,主持人又分别遞給他們一個話筒。
于嘉珩輕輕地吐了一口氣,他的眼睛和台上的燈光一樣清澈明亮,直視着她,帶着無盡的吸引力,慢慢開口:“我的前半生一直都在不停的前進,為了曾經許下的目标,腳步不停,現在終于功成圓滿,之後的人生,隻想放緩了腳步慢慢走完,看一看錯過的風景。”
他頓了頓,話說到這裡,眼圈竟也泛起了紅:“你會一直陪我一起去看日升日落,四季更疊嗎?”
“當然,将永遠共享你之後人生的每一秒風景,”她神色鄭重,揚聲回答,“永不退訂。”
孟南枝以前從沒有當衆這般大聲的說過話,李木子還曾說過,要不是知道她是雲光轉來的,還以為她是江南水鄉出來的姑娘,性格是那麼文靜内斂,很少外放的去表達自己的内心。
這是第一次,在孟南枝知道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于嘉珩也曾和她一樣,小心翼翼的裝着那份對她的感情,她便覺的心裡那個倒映着月亮的小池塘,被晚風一吹,落了一池的花瓣,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叫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所以當她握住話筒的時候,過去那些年未曾賦予自己告白的勇氣,突然就全部湧上心頭。
于嘉珩立時便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原來方唯雨送她的新婚禮物是這個。
在起哄聲中,他在孟南枝的唇上落下一個如羽毛一般的吻,而後輕聲開口,那聲音隻餘她一個人能夠聽見。
他說:“這位尊敬的終身會員,新婚快樂。”
‘人生歲月不哀戚,還有夢境與黎明。’他們未來還會一起擁有無數個美好的夢境與黎明,隻要這樣一想,過去的再多遺憾便也至此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