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到清水巷時,莊秦已經拎着行李袋在樓下等了,他面色有些憔悴,眼下青黑,卻還打起精神和裴晏道謝:“小裴,辛苦你了,其實我和閨女自己回去也行。”
裴晏:“沒事,甯愫現在這樣多個人也方便照顧她。”
開了三個小時車才回到老家,老家房子是自建的磚房,因為很早莊秦就帶着她搬去了江臨,因此鄉下的老房子一直都是閑置的,也沒有閑錢去翻修,所以十分老舊。
大門開合間都發出一聲拉長的刺耳呻吟,空氣裡都漂浮着一股陳舊的灰塵味,燈也因為久未使用,閃了幾下才恢複正常。
莊秦尴尬死了,轉了一圈又跑了出來:“要不咱們還是去鎮上找個旅館住吧。”
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讓裴晏跟着住這樣的房子。
裴晏不介意,安慰道:“沒事,莊叔你和甯愫先去那邊吧,我留下來收拾一下。”
莊秦帶着莊莊去了他叔叔那邊,堂兄家中哭聲震天,親戚都來了,看見莊莊兩父女勉強打了個聲招呼。
莊秦留在了堂兄家幫忙準備喪事,傍晚的時候裴晏過來了,趁着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接莊莊先回去了。
裴晏親手打掃了三間卧室出來,鋪了床上用品,還做了晚餐。
按照當地的風俗,停靈七日之後才能出殡,裴晏便也在鄉下陪着待了一個多星期。
葬禮結束後,老家這邊的事就結束了。
“閨女,要不你帶小裴在咱們這逛逛,”莊秦在葬禮第二日的早晨提議道,“這幾天亂七八糟的,都沒空招待一下小裴。”
莊莊不以為然:“這裡有什麼好逛的,就是山。”
莊秦瞪她一眼,恨不得拿筷子敲她:“你就給小裴介紹介紹你小時候住的地方不行,這叫待客之道。”
事實上,莊秦有心炫耀,莊莊小時候在村裡,大家都知道她不是莊秦的親閨女,便總有一些嘴巴多的人,要麼說莊秦一個光棍養不好孩子;要麼說不是親生的養不熟,讓莊秦不要費錢費功夫。
莊秦也第一回養孩子,覺得自己也就這樣随随便便長了,養個孩子不就是給口飯吃就行,結果村裡人各種看不起,反而把他的脾氣給激起來了。
因此這次回村,村裡人也發現了有個男人陪着他們回來奔喪,還是個看起來就十分有錢的精英男,這幾日便總有人好奇地打聽。
莊秦便裝作一副沒什麼了不得的模樣,實際上卻好好凡爾賽了一般——“就我家閨女的男朋友,特意開車送我們回來,閨女傷了腿,照顧她呢。”
——“做什麼的啊?也沒什麼,就是管着一家公司。”
吃過早餐後,莊莊便帶着裴晏在村裡閑逛:“我們這邊就是山多。”
“這麼說你小時候在山裡長大的?”裴晏問道。
莊莊點點頭,指了指那邊上山的路:“往那邊走吧,這裡的山都連在一起的,都不高,山上也有村民種一些菜、茶樹、水果樹之類的,小時候就跟村裡的朋友去山上,會有野果摘,山上也有山泉,要不要去走走?”
“前幾年就修了山路,以前這裡的路還挺難走的,現在都是水泥路。”
裴晏推着她,順着她的指路走去,路上遇見一些村民,都會熱情地和莊莊打招呼。
“莊秦家的閨女,長這麼大了,這是帶男朋友回來了嗎?”
莊莊一一回應,卻也沒有介紹裴晏,等人走了才解釋:“說多了,等會兒就會拉着你不肯走了,村裡有些人愛八卦,到時候傳出去,七拐八彎的,早就不是當初你說的那回事兒了。”
兩人沿着修好的水泥路往山上走,山不高,能看到山路盡頭有一處亭子。
“那邊山上還有一條鐵軌,運礦的,别看我們這邊的山都不高,但是物資是真的豐富,”兩人在亭子裡停下,裴晏在莊莊身邊坐下,安靜地聽她介紹着老家的風貌。
“住山邊一個好處,山上山貨多,以前家裡沒錢,還跟小夥伴跑山裡去打過野闆栗,挖過筍和野菜,還會有一些中草藥,别的不說,我對這片的山路是非常熟悉,怎麼走都不會迷路,”莊莊拍着胸脯得意道。
山風清新,混雜草木花香,有婉轉的鳥鳴在林間響起,從亭子往下看起,能看見村子的全貌,分格的菜地和磚房,和城市的繁華猶如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