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欽也笑，轉身走到窗邊，“這兩間辦公室風景最好，可以看到西山，呵，還能看到你現在嵩潤的辦公室，陸離，有空咱們可以隔空招招手。”
那語氣輕松自然，可江陸離聽來，卻莫名感到一絲異樣，梁明欽沒說，她壓根沒往這方面注意，可他一旦說了，她就很難不去想，仿佛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别人的注視之中，這種感覺可不太好。
“梁總，我後面還有個會，今天就不多打擾了，改日再約。”江陸離找了個理由借故離開，今天來這趟，信息量着實有點大。梁明欽看似什麼都沒說，卻又不經意間傳達了一些意思。
江陸離不是小女孩了，而且常年在男人圈裡打滾，什麼樣的動作眼神該作何解讀，不用費太多心神，直覺就會告訴她。
而今日梁明欽的舉動，有些已經超出了一般的欣賞，那背後隐含的情緒，雖隻是猜測，卻已足夠讓她警覺。
見她要走，梁明欽也沒有挽留，隻是禮貌性地送她，江陸離目前尚需靠着單拐行走，所以步速也不快。
行至電梯間，梁明欽将那個黑紅的袋子遞給她，“公司那邊，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好。”江陸離答，擡手按上了電梯門。
那之後她回了公司，坐在熟得不能再熟的辦公室中，卻總是不自覺地往窗外看。她知道這隻是一種心理暗示，因為從距離上來說，這兩棟樓之間是不可能看到什麼的，然而，卻無法擺脫那種被注視的錯覺。
之後幾天，她都在這種感覺中度過，本來讓人安穩的私人領地，仿佛變成了一座透明盒子，總是讓她思緒不甯。
這天下午，王勍終于召開了代理工作以來的第一次全體會，甚至還提前做了ppt。那上面有理有據地點評了今年以來各部門的業績和表現，股票策略部分，他的投資一部名列前茅，這讓他說話底氣都足了許多。
會議的最後，終于說到了江陸離的部門，“江總，”他刻意放緩了語速，“你這邊今年以來不太行啊，規模掉了三成，還是羅淵帶的資産進來後的數據，你們回頭好好總結下吧，問題究竟出在哪？是個人能力不足，還是工作态度有問題？”他頓了頓，“之前你腳傷，我沒說什麼，但辦公室終歸不是自己家，有些不應該在工作場所出現的事情，還是希望江總多注意些，心思多放在正事上，業績也不至于搞得那麼慘。”
他嘴角挂着一抹讪讪的笑意，“還有啊，江總，陳總臨走前交代讓你跟緊宜遠中國，我看到目前為止，隻進了六千萬的資産，你這工作還有很大的突破空間啊，加把勁吧，宜遠的梁總那邊那麼賞識你，你得抓住機會，産品業績有時也沒那麼重要，還得看你勁是不是用對了方向，對吧？”
江陸離聽着他陰陽怪氣的話，全程隻輕輕用筆在本子上點着，“對，王總說得對，”見他說完，江陸離擡起頭，“業績好不好确實不那麼重要，這點我要跟王總多學習。另外，宜遠那邊，盤子還沒搭好，資産都沒到位，該跟的我自然會跟，具體怎麼使勁，就不勞你費心了。”
語閉眼神犀利地看向王勍，兩人間濃濃的火藥味讓在座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而江陸離知道，這隻是開始，畢竟光過過嘴瘾，可不是王勍的風格，他這人看着對誰都笑，卻着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想，自己待在嵩潤幹什麼呢？
那之後，梁明欽又約過江陸離兩回，都被她找理由推掉了。
本身寄予厚望的宜遠中國，現在卻讓她躊躇，似乎再往前一步，就極可能面臨她不想觸碰的尴尬。
其實放在以前，這些事江陸離也不會如此上心，商場中打滾，有些天賦不妨一用，隻要不突破那條底線。但如今，她想到了周璟時，想到之前他們的争吵，想到他說的避嫌，所以這次，她退了，即使這會讓她面臨極大的壓力。
相比之下，羅淵倒是過得輕松快活，自從來了嵩潤，就一直順風順水，除了偶爾在江陸離這兒吃個癟。
但他也慢慢看出，江陸離雖然表面上冷冷的，但隻要他不作，卻也沒有過什麼刻意打壓的行為。而且都說什麼領導帶什麼兵，江陸離部門的人，多數也比較開朗随和、沒什麼心眼，加上羅淵人緣又好，經過一段的相處，他和部門的人也漸漸融洽起來。
他那幾個億的客戶資産，在盧子钰的幫助下，也順利完成了認購。
“江總，”現在羅淵和江陸離中午也偶爾一起吃飯，“你别老對我冷着臉嘛。”
羅淵夾了一筷子菜，吃得津津有味。
“那我怎麼着，天天還得送羅總精美微笑麼？”江陸離依舊是冷冷地回道。
“诶，不是，江總，我聽說你男朋友可挺牛x的啊，是姓周吧，就你這脾氣，他能忍？”
江陸離覺得，這人的存在就是給她找不痛快的，“羅淵，”她于是道，“他能不能忍跟你沒關系，但你得忍着，明白嗎？”
“明白明白，我這不天天忍着呢麼……”羅淵又扒拉口飯，隔了幾秒，他忽然道，“就你這性格，是不是得罪過不少人？”
江陸離一愣，羅淵這口氣，讓她莫名覺得怪異。
“看你這表情就是了，”那人嘿嘿一笑，又是平常的樣子，“别緊張，我就是瞎猜，你這人吧，離遠了體會不出好，但其實，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