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格就是這樣,說幹就幹,所以作者對她的了解,或者說恨意,已經超出了一般意義,那一張張圖片、一個個事實,雖然都做了打碼、隐名,但稍加聯想,就能猜到說得是誰。
而其中所涉細節,不光是在羞辱她本人,更波及到了她身邊各個層面,這文章,要得不隻是她出醜,而分明是在要她的命!
江陸離強迫自己大口呼吸,用盡全部毅力穩住心神。
這人,從她和自家老闆的當年細數,從他自掏腰包給她發産品,到力捧她當上基金經理、部門經理甚至副總裁,之中附帶着若幹年前他們出入場合的照片,有一些陳嵩确實舉止親密,這種資料,除非是嵩潤的老員工,否則不可能拿到。
之後,就說到了某z姓二代,經營神秘低調fa公司,這段可謂精彩紛呈、資料充沛。從他送她三億銀行資産,到二人開房、同居、出雙入對;從周璟時帶她出席酒局,到接送她外出應酬;甚至上次二人在會所走廊中對峙,都被記錄在案,當然從照片上看來,那隻是周璟時單方面的壁咚調情。
而會将出場的所有人,都卷入一個危險的旋渦。往輕了說,是身敗名裂、清譽不保,往重了說,甚至涉及利益輸送、以權謀私。
江陸離許久沒有感到過,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地顫抖。
她大概用了兩三分鐘,才找到周璟時的電話,按下了撥打鍵。她要告訴他,盡快公關,尤其是其中涉及銀行和各個項目的部分,這種事可大可小,卻最容易被人利用,到時掀起的,可就不是道德指摘那麼簡單了。
然而……聽筒中響了三聲,咔嗒一下,就在她覺得是對方接起時,卻傳來了挂斷的盲音。
隔了幾分鐘,她又撥了一遍,同樣。
如此反複數次,她終于知道,事情糟糕了。
她一個人待在車裡,不知坐了幾個小時,不知是否從天亮坐到了天黑。
直到電話突兀鈴響,她一把抓起,卻在瞬間笑了。
“梁總……”她歎息。
“陸離……你在哪?”對方問。
“貿易中心地庫。”她說,聲音很輕,頭靠在頸枕上。
“等着我。”對面一陣響動,卻沒有切斷電話,“陸離,你現在什麼都别想,和我說說話,好麼?……”那端似乎是坐上了電梯,不一會,也到了安靜的地方,之後,傳來引擎響動。
“聽我的,所有事情都會有解決辦法,不要擔心……想想開心的事,看看股票也行……或者聽聽歌……我馬上就到……”那人似乎是怕她出什麼事,一直間隔地跟她說着話,江陸離偶爾應一聲,卻一直盯着手機屏幕,她希望有個電話回過來,那個她此刻最想聯系、最想見到,卻沒有給她任何回應的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陸離看到前方閃過兩簇白光,一輛車疾馳而來,那速度即使在地庫中也開過了八十邁。
那車從她眼前閃過,忽然嗤地一腳刹車,又倒了回來,終于在她之前停下。
駕駛室中下來一人,匆匆跑來。她扯唇笑了,手輕撫上中控鎖。
兩秒後,車門自外拉開,“陸離……”一個懷抱降臨,梁明欽站在車下,就那麼緊緊地,将坐在駕駛室中,背脊隐隐顫抖的人抱在身前,“終于找到你了……”因為焦急,那聲音中都帶了喘息。
江陸離努力擺正着坐姿,頭擡得不偏不倚,但是,“你現在不用管我是誰,我知道,你隻是需要個肩膀靠一靠……”那人緩緩撫上她的頭,向懷中輕帶,“我在了,不會有事的,我會替你處理所有……”
那柔緩的聲音卻隻讓她心酸,片刻後,她終于不再緊張着脖頸,而是随着那手的溫度,緩緩靠向左側,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