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好合同,你就是我的
狹長的香槟杯中盈滿氣泡,溫度是讓人神怡的微涼。
江陸離執杯與身旁人對碰,酒液劃入口中,杯壁留下淡淡的痕迹,帶着引人遐想的旖旎。
“我還是不信,”自語般的呢喃自唇中流出,“是周家吧。”指尖在圓圓的杯底上滑動,洩露着潛意識中的不安。
“或許,”旁人像是有意安慰,擡杯與她放在桌上的晶瑩相碰,兀自喝下一口,颌線在微擡之下現出分明的輪廓,喉間随着酒液一動,帶着說不出的感官刺激,“有些事,也不必深究,可能誰在那種情況下,都會做出類似的選擇,隻是我們沒有經曆而已。”
“呵,”江陸離輕哼,“那份協議,真有那麼大作用?”她單手撐着頭,目光偏向梁明欽,擰眉問道。
“陸離,雖然我不想說,但事在人為。”他也看進她眼中,“至少原本,你不用牽涉其中。”
那桃花眼晃了晃,“如果對他有好處,冒點險又何妨?”裡面閃動着無懼的光,一如從來的她那樣。
“冒點險……”梁明欽笑笑,似在體味這三個字,“可周家想要的,是用你換他。”
江陸離微怔,“怎麼可能,隻憑這一紙協議?”
身旁人轉眸,空在外側的手輕輕搭上她頸側,“陸離,我該說你,單純?善良?”笑意盈在眼中,卻透着深沉的光,“隻要孫輝改口,别忘了,那個手機号至今下落不明。”
江陸離疑惑地看着他。
微涼的指節輕撫,繞動附近的發絲與之糾纏,“那号碼,是周璟時的。所以周家人,随時可以再搞出一張,順手放在你都不知道的地方。你還覺得,隻是冒點險而已嗎?”
放在杯底的手停了,江陸離整個陷入沉默,那隻手也自她頸後撤下,“陸離,或許是我妄測了,也或許,他們有比我更高明的辦法。”他頓了頓,将杯中酒飲下,“我隻希望,你不要被他們算計。”
江陸離眼神盯着酒杯中細密上湧的氣泡,“所以,是他們背着他……”她擡杯,讓沁涼劃入唇間,卻在揚頭時目光清明,算計她的,又何止于此?
“不可能的,”梁明欽握上冰桶中深綠色的冰涼,輕輕給她添了酒,“沒有當事人口供的配合,沒有他一口咬定的不知情,稽查也不傻,這個故事,編不圓。”
江陸離忽頓,所以,這協議一出,便把周璟時逼到了一個絕境,他太了解周家人,所以若繼續說真話,便等于幫周家害了她,而說假話,則會害了他自己,兩條都是深淵,卻不得不選。
終于還是想少了一步……她苦笑,仰頭将新倒入的澄清飲下,虧她還以為這能拖延時間……一股悔恨充溢心頭,“我該聽你的……”她低着頭,肩胛有絲輕顫。
一隻手輕輕搭上,“沒關系,陸離,我會伸手孫輝那邊,他也是關鍵一環,沒有他的證明,這件事也很牽強。”溫聲軟語的安慰,與周圍暖暖的燈光交織,是種讓人沉淪的和諧。
“梁總……”江陸離輕吸口氣,終于自桌上擡起頭,眼中泛着微微的紅,是很少在她身上出現的無助,那神情,仿佛是種高級的誘惑,因為罕見才更加珍貴。
梁明欽深沉的眸中隐有亮光,手的位置随着輕緩接近的距離改變,他完全轉過身,幾乎自高腳椅畔站起,淡淡的溫熱捧上她的臉,拇指停在頰邊,“我會幫你,陸離,所以以後,别叫梁總了,好麼?”今日他換了一副無框眼鏡,透明一角反射着水晶燈的微光,“叫名字,就可以。”
氣息呈于眼前,江陸離與他四目相接,嘴唇微微動了動,沒發出聲音。那人唇角微揚,“還是叫不慣?”是海城那次,她對他相同要求的回答。
江陸離搖搖頭,皮膚與那手掌摩擦,觸覺撥動着神經,她緩緩眨了下眼,終于鼓起勇氣般,“明欽……”她叫。
捧于臉頰的雙手一顫,她分明看到那眼中掠過一簇光,随即,緊緊的懷抱落下,那手臂,箍得她有些窒息,卻還在勉力收緊着。江陸離緩緩閉上眼,任一種酥麻的戰栗流向全身,握在椅邊的手收緊着,氣息有些不穩,卻好似當下最真實的反饋。
她又叫了一聲那名字,含着輕喚。